古时交通不畅达,想必外出写生者甚少,多是在家研习临摹,全凭想象作画。偶尔行行走走,在大自然中获取灵感,一归来就心摹手追,砥砺穷究,故有了“散点透视法”,随之天南地北,天花乱坠,仅几米宽的手卷,就可将万里景象尽收眼底。

 以传世之作《万里江山图》《溪山行旅图》《清明上河图》为例,足见悟性有多高,作画靠大脑想象,不是单靠眼睛观察。

方土 江西写生 37×48cm 纸本设色 2017年

 可以说,以西方的“焦点透视”写生方式,任踏遍千山万水,也写不出与古人比肩的山水画卷。

 突然怀疑石涛的“搜尽奇峰打草稿”,有可能漏了一个字,本意应该是:搜尽奇峰另打草稿。

 写生

 对于写生,宾翁有话在先:“舍临摹而不为,妄意写生,非成邪魔不可。”历史地看,近百年来以西方的“直观写生”改造中国画,看似蜕变了,标新立异了,实则顾此失彼,丢的是传统的精神灵性。相对于初学者而言,写生不一定是条正路,很可能是个陷阱!

 凡依赖写生者,十有八九被对象所俘虏,搞起创作来依然抛不开习作的影子。久不出门写生,就不知要画什么好,往往处在“该画什么?”的折腾中。严重点儿就成了“写生控”,只会画眼中的、实在的,却画不了意趣的、想象的。

 前些年,随团四处行走,常见有人每到一处就拿出速写本,分秒必争地画了起来。过去一瞧,呃,依样画葫芦,意趣全无,没劲!

 信息化多年了,眼下的傻瓜相机实在太好使。每次采风,纵使走马观花,快门一按,咔嚓咔嚓,瞬间的生活素材全“捕捉”在里面。尤其是搞人物画创作,回来后,无论时隔多久,偶尔翻出,灵感迸发,反倒能玩出写生所不及的效果。

 不过,我只赞同“利用照片”拓展思路,反对“画照片”。

 笔墨

 昔年,画展上常见老先生观画,一入展厅,便凑到作品跟前,细细地端详局部笔墨,一幅幅顺溜掠过,凡停顿觉得笔墨较好的,方才退后看整幅画面效果。

 “太老朽了吧,笔墨算啥玩意,视觉冲击力多带劲,真正属于时代强音!”说这话时,我才二十出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觉中我也犯上同样的毛病。走进展厅,凑前,掠过,偶有后退远观的,一定以为此画不差。不过大写意画,真正让我退后看的,实在是越来越少。

 受素描造型冲击,年轻时理解笔墨较为简单,以为“力透纸背”就是将毛笔握紧,使劲往宣纸搓,搓出洞来了就开心,能觉着大师的派头。后来,无意间发现:原来凡毛笔握紧者,手腕被旁人轻轻一碰,笔杆子就险些儿掉下地。不信,可以试试。

 时下,自称大师者越来越多,书写起来就像个表演者。常见有写一通宵的,满地书法,次日一看,一幅幅有力无气,就算有气,则是一股恶气,或透出一种阴阳怪气。

 我喜观老先生作画,看似无力提笔,甚至笔头微抖,迟疑不决,无不让人为之着急。然而,这不急不躁,落笔慢条斯理,画面沉稳聚气,十分耐看。就像老司机揸方向盘,从容不迫,所有的意识都在路面上,让你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曾经花费了十年时间,为拓宽水墨边界,探索另一种可能,致力于“实验水墨”。今日看来,这一时期最大的收获在于,将笔与墨剥离。以块面为载体,让水墨更加纯粹地直面心绪,表现与都市时尚相对应的生活状态,同时成就了我之后的大尺幅人物画创作的语言范式。

 伴随年龄与见识,我反倒传统起來,当回归花鸟画与人物画创作时,自然而然又调整到笔墨至上的状态,更注重对“墨韵笔趣”的把握。

 韵是大写意一种抽象的表述,既虛又实。如果韵味全无,画面便会产生生涩、滞气之感。韵味即才情,就好比歌唱家嗓子音色,一开腔,能唤起全场热烈的掌声。

 说到底,大师不大师,关键看画者对笔墨的把控。现在,我虽未活到老先生那般年纪,但对笔墨好坏的考量,已经成为判断一幅好画的首要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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