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以写道,物以写我,此识画之入门法,识者不屑描绘区区草木物像之形似,而写心中之大自在。若此方可近逸。

 逸品

 画分能、妙、神、逸四品。能者应物象形而已;妙者能在处理上着力,故谓妙;若能写出对象之精神面貌,则可称神。此皆出于“以我写物”之角度。惟逸品不以写物为目的,而写心中之大自在,故飘逸,故逍遥。因“以物写我”故也。表意与表物乃两类截然不同之绘画观。表物者,“法为物用”。尽管各不相同的表现手法亦出自心意,然表现之标的是物。表意者,“法为我用”,乃至“我用我法”,无论取何物何形为载体,其标的乃内心之思想表达。是作者对人文、艺术、社会之思考,故超越绘画的技术范围而进入文化层面,其难度不仅在技术之表现,更在于人的修为。法以写道,物以写我,此识画之入门法,识者不屑描绘区区草木物像之形似,而写心中之大自在。若此方可近逸。

 画有理法趣

 画有理、法、趣,古人之理、法皆可用,唯趣宜与时俱进。宋理学盛行后,女人裹小足成趣,今天观之甚恶。故作画者宜思之,取古人之理,用古人之法,表今人之趣者,谓之有传统,有时代精神,佳品。取古人之法,用古人之理,表古人之趣, 则陷入泥古不化之境地,不可取矣。涉笔成趣,要害不在笔, 而在于趣,心中无趣笔下何来趣?

 现代

 学西方艺术不能谓现代,西方也有古代。且“现代”并不统一,有现代欧洲人、非洲人、印度人,更有中国人。中国人的现代艺术,应该是表现现代中国人艺术趣味、艺术理想的艺术,从西方那里是找不到的,所以要研究现代中国人的艺术理想和价值观。看西方名画也只是要研究西方画家是如何作西方人的个性诠释,于中启发自我。拳师父说,练拳不练功, 到头一场空。所以每天要站桩,把脚跟站稳了,否则是花拳绣腿,不能实战。学画要吸取古代、现代、东方、西方以及其它人种有关艺术,以营养自己,但读画时, 一定要“站稳脚跟”,不可随便跟人走。别“花心”,花心则花眼,方向不清,一事无成。

 创造性

 向古人学,向他人学,学然后用。学后实践之,并不断从中总结,则谓之向自己学。只向他人学谓之继承,向自己学(总结)才会有创造。一桌吃饭,各自消化,消化乃是重点,所以人说,画家是悟出来的,不是教出来的,有点道理。前几年画汕头白石有感可染秋山图,先生于逆光山中找到审美载体,少其赖公从汕头山上多白石获得艺术符号,故知承古乃继承,实践写生方能有所创造。从书本到书本,固然是庸人所为,若不善于写生实践中总结,亦未必能有所成就。其要害在勿抄对象,而应“以物写我”,善于运用自然之启示,展示内心之道。

 笔墨当随时代 不是随大流

赖少其 孤云与归鸟 中国画 1986年 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跟风随大流,不是与时俱进,复古,更不是。都说笔墨当随时代,然同一时代亦非铁板一块,各种风格,各种表现手法,纷繁迭出,如何以个性来诠释时代的审美共识绝非易事。需要各人自理,没有统一答案。但断不可一人提出学黄、学李,人人附和,称之为“现代笔墨”,而完全失却自我。这是没有文化、没头脑的典型,宜慎之。王夫之说“趣”乃“走”所“取”得的结果,有道理。所以山水画家时常会去写生,去拾趣。如今宅家的画家画不出趣味来,也难怪了。

 画分六品

 画有品,分高低,犹如阅人,首推气质。气质虽无形迹,然举手投足之间,显而易见。画如是。若以气质比方,趣分六类:其一,谓“帝王宗庙气”,此类画气势浩荡,博大精深,摄人心魄。其二谓“士夫宰相气”,此类画气势不凡,恢宏而精到,俨然大家风范。其三谓之“文人学士气”,作品中使人体察到画家之文化修养,非一蹴而可就者。笔墨精良,气息高雅。其四谓“穷酸秀才气”。作品中不乏才情盎然,细节生动,却无法形成一种浩然之气。其五谓“脂粉闺阁气”。献媚取宠,甜腻流俗,追逐时尚,缺乏个性,更无文化内涵之深度。其六谓“三教九流江湖气”。此类画全无文化内涵可言,只见画上弄噱头,玩杂技,故弄玄虚,哗众取宠,故作高深,更有甚者,双管齐下,双脚作画写字,手不残以口代之,画数十百米为最,以大以长吓人,以微取奇,如此不胜枚举。而世俗之人不能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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