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画家方楚雄有很多作品都描绘了海外风光,他的人生游历与其绘画创作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互为印证。比如,他的《黄金海岸》(1980年)是在出访澳大利亚的时候,在悉尼的写生创作。画面上的海滨胜境,那群起群落的海鸟、红艳宜人的屋顶、巨嶂如矗的礁石、开阔悠远的海水,既是悉尼黄金海岸的真实写照,同时也表现了方楚雄的艺术风格,以及他在此时此刻的状态与追求。《新西兰南岛》(1995年)是他在访问新西兰期间的绘画作品。时值八月,那近处的草坂、远处的群山,近处的丛树、远处的层云,在远与近的各种对比关系中呈现出来的自然愉悦之感,既是方楚雄源自内心的真实感受,也表现了画家在这个时候的绘画特点。
他的《悉尼别墅》(1980年)、《澳洲海德公园》(1980年)、《晨曦的圣玛丽大教堂》(1980年)、《海德堡之秋》(1996年)、《牛津古屋》(1998年)、《晚钟》(1998年)、《英格兰牧场》(1998年)等,都是他的人生经历和艺术历程的双重履迹。他甚至还在2006年参加“中国美术名家——印度之旅采风六团”的活动中,创作了若干件《印度印象》的系列人物画作品,这对于一向以花鸟画示人并以花鸟画而闻名的方楚雄来说,简直就是给观者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利兹堡》(见附图,1998年)
《利兹堡》(见附图,1998年)就是方楚雄众多以海外风光为题材的绘画作品之一。
画面上有两段题跋,一是位于画面上端的长文,题曰“利兹堡是英格兰最古老、最美丽、最罗曼蒂克的古城堡,利兹堡由诺曼贵族在九百年前亨利一世统治时期,用石头建在一个岛上。经过历代主人的不断扩建,使利兹堡被称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堡。”另一段是位于画面右端的短文,题曰“一九九八年九月,楚雄并记”。就像方楚雄的很多海外题材的绘画作品那样,《利兹堡》也是有着浓郁写生风格的作品。在画面中部的主体位置上,画家描绘的利兹堡古城,主导着整幅绘画。那用石块一层又一层叠加砌成的墙体,因为石块的大小错落,而呈现出自然而有节奏的视觉变化效果。
城堡前方的水面,倒映着城堡的影子,在静穆的氛围中表达出微动的想象;城堡背后的天空,因为几只远去的飞鸟而显得充满了诗意。红色的屋顶以及城堡周围的各色植物,把城堡装扮得生机盎然。尽管就像题跋中叙述的那样,这里已经有了九百年以上的历史;但是,从画面传递出来的由于对自然景象的欣赏而格外舒放的心境来看,惟其古老,更谓美丽;惟其美丽,更谓浪漫;惟其浪漫,那种古色古香的情怀,才更为彻底地展现出来。
1998年对于方楚雄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这年1月,他到北京国际学校讲课。
2月,在山东济南举办个人画展,并在泰山、沂蒙山游历写生。5月至6月,率领广州美术学院的艺术与设计考察团到美国考察访问。8月,在宁夏、甘肃、内蒙古等地考察写生。8月27日至9月13日,前往英国伦敦,在英国皇家美术家画廊举办个人画展。12月,他开始担任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委员。
《利兹堡》得稿于秋季的英国之行。在这件作品中可以看到,就像同时期的其他绘画作品比如《青豆》(1997年)、《春风留佳人》(1997年)、《柳浪鸣禽》(1998年)、《水流花开》(1998年)、《岁月》(1999年)、《藤韵》(1999年)等那样,方楚雄对于绿色的感受和使用尤其敏锐。尽管在物理空间上,绿色只占据着或多或少的一部分画面,仅仅是对某些对象固有色彩的描绘;但是,在心理空间上,这些作品中的绿色却充溢着整个画面,贯穿于观赏绘画的整个过程。因为所处位置和自身状态的不同,在《利兹堡》中看到的绿色,每一块都有不同的效果。
特别是经过水面的反射之后,让人感觉到这古老而浪漫的地方,到处都是绿意,到处都是遗留下来的故事和像画家一样的好心情。
作为源自于现场写生的绘画作品,《利兹堡》在很多方面都体现着画家的智慧与匠心。
从石拱桥到房屋建筑由左而右的视觉顺序,把观赏者的好奇感带到了绿荫环抱的古堡内部。天空与水面的虚写,既为方楚雄提供了挥洒水墨的写意空间,也更为妥帖地衬托出笔墨实写的古堡建筑在造型和肌理上的具体特征。红色屋顶在往天空方向渗出的淡淡的彩色边缘,既是水墨材质自然渗化的客观效果,也是水天相接、水色与天色相映衬的前提下空气透视的必然结果,为画面平添了许多现场真实的感受。远处的树影随笔点染而成,所用之手法,使人联想到方楚雄在18年前的《晨曦的圣玛丽大教堂》中对于树之表现。方楚雄重视写实之笔墨,亦强调写意之精神。
他认为绘画“不仅仅是以描摹客观对象为满足,更是表现主体精神的内在生命活力,展现主体的性情意趣”,是在“物象的形”和“表现上的自由”之间建立绘画艺术的个人风格。方楚雄的线条,行笔稳健,追求笔断意连,强调在变化中的秩序和在整体上的协调统一。在色彩表现上,不管以何种色彩为主调,都是以蔚为强势的中间地带引领画面。
他很少在大起大落的跳动中寻找艺术的激情,而是在相对平和的氛围中表现出文雅滋润的温情。在这个意义上,《利兹堡》堪称是方楚雄的典型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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