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循一似恋扬州,百二晨昏此寓楼。可奈怀人空有梦,久知作客不宜秋。蟹肥菊瘦吟兼醉,鹤野云闲去复留。生计岂无田负郭?却从书剑觅封侯!

 从李葂这首《寓楼题壁》诗中,我们可感知能文能武的他在扬州八怪中虽然所留书画作品极少,然仅就书法而言,为数不多的作品却面貌丰富。其文武全才的素养反映在书法上,令其书法呈两种甚至是三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楷书出入唐人之法,亦有独到趣味;行书以自家面貌示人,结构拉伸夸张;草书布局紧密,笔法穿插得当,于无法中见功力。

李葂七言对联书法

 李葂(1691—1755),安徽怀宁人,字啸村、让泉、磐寿,号铁笛生。善诗,有晚唐风味。工山水,兼善翎毛、花卉。幼时即聪慧过人,少时参加县里的童子试,名列前茅。然而他并未走通仕途,终身布衣,因其学问鸿富被称为“国士”。清代诗评家袁枚在其《随园诗话》中认为李葂的诗当为同时期的“新艳”、“妙绝”之品。总评之曰:“安庆诗人,以‘二村’为最。一李啸村葂,一鲁星村瑸……啸村工七绝,其七律亦多佳句,如:‘马齿坐叨人第一,蛾眉窗对月初三。’‘卖花市散香沿路,踏月人归影过桥。’‘春服未成翻爱冷,家书空寄不妨迟。’皆独写性灵,自然清绝!”

 李葂其诗如此“独写性灵,自然清绝”,其书其画亦如此。李葂有方常用的闲章“用我法”,反映了他的书画艺术以前人为根基,但以自我面貌出现。这些在随祖辈法则亦步亦趋的人眼里大呼“怪哉”而唯恐避之不及的书画作品,却在社会非“业界”大受欢迎,成为李葂一生的主要经济来源。历史跟李葂开了个玩笑,诗歌、作文、武术、书画等都是其所长,但以诗文为最;可后人眼中的他是“扬州八怪”中的一员,以书画传名。

 扬州博物馆藏有李葂真书七言联(见左下图)。此联为其60岁时所作:“博雅家藏三万轴,精微道重五千言。”题曰:庚午春题为森老宗长兄。落款:啸村弟葂。印章:啸村。是联为纸本,190厘米×29厘米。“用我法”表明书家在艺术领域不食别人残羹,力求自立门庭的心志。此七言联楷书取法当源于唐人法帖,经作者进行了极大的创造,已成自家面貌。总体看,横、竖、点等笔画,宽度上一致。如此呆板的笔画,却又让人不觉得沉闷;因为每个字都有一至两个跳动的笔画,为粗壮“线段”构成的楷书结构平添活力。同时在个别字的结构上又做了大胆的安排,如:“博”、“精”字中的“寸”、“月”所占空间较小,又都是对联上下联的第一个字,应是有意为之。再如“博”字中两点的跳动,“雅”字中牙旁的连笔、飞提,“家”字中捺画的灵动,“藏”字中起首两笔和臣字的连画,“三”字中最后一笔的回锋,“精”字中的米旁行书笔意,“微”字中的行笔意味,“重”字中的第一笔的率性,“五”字中第三画的破势等等,让人越品越能体味个中艺术魅力和作者的综合素养,不愧“国士”名号。观之,已脱馆阁体习气,用笔沉厚遒劲,中锋行笔,结构参以己意,于严整中见姿媚,于浑穆中寓峻峭。雄浑而灵活的风格在敦实的字体中得以自然结合,有武士之气、雅士之韵。仔细端详此联又有碑的意味。清朝中后期,碑的风气在长江下游盛行,身在此文化氛围中的李葂,不能不受影响。可贵的是此联虽多法于一体,但在细部都保留了经典的意韵,做到了“致广大,尽精微”。

 李葂自我风格的行书和行草书,往往把左右、上下等结构的字拉开一定距离,而独体字大都写得窄长。用墨浓淡自然铺呈,随笔而为,有天然去雕饰之感。粗看似无传承脉络可寻,精研之,应为唐楷功底,有些宋人行书的意味,结合其对书法的领悟,用画家对构图的理解和诗人的浪漫情怀,让每字都有呼吸的空间,应是其自成体系的书风,不能说很成熟,却有了独自面貌。

 扬州博物馆现藏为数不多的几幅李葂书法作品就有三种书风:楷书带行意,行楷书以行为主,行草书以草为主。这说明其书法上的取法是多样的,且有着深厚的功力和艺术创作天分。纵观李葂的字,显然是刻意求新求变求异的,这是每个具有艺术天赋的人所必追求的境界。在八怪中,郑板桥、金农等人的字均自成一体,李葂亦当如是。他的字虽然流传不广,不为大众熟知,但在风格上是可观的。“修竹千竿酒百樽,华林江左旧名园;共君相约年年醉,世上升沉安足论”。这是《儒林外史》的作者为李葂写的一首诗,反映了李葂一生坎坷,于仕途无门,唯于艺术中求得心灵的满足。悲夫!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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