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右盐丞”铜印(右下图为此印外观及印拓),印面呈正方形,边长2.2厘米,印高1.9厘米,瓦纽,印文为汉篆字体,白文,两竖行排列,右起竖读为“海右盐丞”。

 此印曾为晚清陈介祺收藏,陈氏《十钟山房印举》有此印之拓,释文为“海右盐丞”。陈介祺之父陈官俊官至吏部尚书,故而陈介祺有能力搜集到秦汉古印近万枚。陈介祺为山东潍县(今潍坊市)人,太平天国运动时回归故里,终生不再出仕。潍县地处渤海之南、莱州湾畔,属古时“海右”地区。古时“海右”沿海为齐地巨大盐场,故陈介祺将此印释读为“海右盐丞”。这样的释读,顺理成章。

海右盐丞

 然而,近些年来,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认为此印不能读为“海右盐丞”。他们的理由是:历朝历代都没有“海右”这个郡名或者县名,所以这个“丞”就不应该是“海右”之官。而且,他们经过一番寻找,发现浙北沿海有个县叫做“海盐”,于是便将此印释读为“海盐右丞”。这样一来,这个“丞”就不再是莱州湾一带盐场的官员,而成为了浙江地方的副县级行政领导人。打个比方,如果说莱州湾盐场的官员属于“国企干部”的话,那么海盐县的副县长就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这样给人家乱改身份,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为了让这个“丞”成为“政府官员”,这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可以说是绞尽脑汁。他们不惜破坏秦汉官印的一贯规矩,不再右起竖读,而是右起横读,强不知以为知,非常武断,也十分可笑。这些人,可都是如今在篆刻界颇有影响的人。正是由于他们长篇大论地纷纷论说此印为“海盐右丞”,所以今日在电脑搜索引擎中输入“海右盐丞”根本搜索不到这枚印,反而要输入“海盐右丞”才可以找得到。这枚官印,就这样被人为地误读了。

 正因为“海右”沿海有浩大无边的盐场,所以那里的“盐官之印”不时就有新的出土。

 这不,距今十几年前,在莱州湾畔的山东掖县(今莱州市),就令人欣喜地出土了一枚特大号的“盐官之印”。此印重达6.5公斤,印面文字为“右盐主官”,现存烟台博物馆(莱州市隶属于烟台市)。它的印面非常接近正方形,长边长25.5厘米,短边长23.7厘米。如此巨大的官印,当然不是往纸上盖的,想必是往装盐的麻袋上盖的。盐袋上盖有此印证明为官盐,无此印那就要仔细盘查了。

 “右盐主官”大印出土于“海右”莱州,这个“右”字耐人寻味。

 “右盐主官”与“海右盐丞”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一目了然———“海右盐丞”者,海右盐场之“丞”(丞,副职领导)也;“右盐主官”者,海右盐场之正职领导也。此“丞”不是别人,正是此“主官”的副职,他们都是“海右盐场”的头头儿。当然,他们不是具体的张三李四,但是他们之间就是这样的上下级关系。王五走了,马六来了,马六照样使用属于他的那枚官印,这是没有问题的。

 “海右盐场”地处山东北侧沿海,而在山东半岛的另一侧,即今天青岛至日照一带的沿海,从古至今也是巨大的盐场。这一盐场,秦汉时期又叫什么“盐场”呢?从大量的出土古印来看,此处盐场被叫做“琅左盐场”!那些已出土的“琅邪左盐”、“琅左盐丞”、“邪左盐印”等古印,便是琅左盐场领导们使用的官印。这几枚官印,都有“琅”或“邪”字样,又都有一个“左”字,指的是“琅邪之左”。原来,这一片绵延几百里的盐场,正是处于古时“琅邪郡”之“左”。

 秦灭六国,齐亡最晚。灭齐之后,秦始皇在泰山以东设齐郡、琅邪郡。齐郡治齐之故都临淄(今山东淄博附近),而琅邪郡则治现在的山东省诸城市(隶属潍坊市)。诸城东距海滨著名的琅邪台甚近。秦始皇封禅泰山后到海边游玩,在别处没怎么逗留,在琅邪台却是一住三个月仍然没住够。于是次年,他又来山东游玩,却在河南、山东交界之处的博浪沙遭遇刺客,所以在山东也没敢久留。

 琅邪台以南以北都是无边无际的盐场。这大片盐场,地处琅邪郡之左,所以被叫做“琅左盐场”。

在山东,沿渤海有“海右盐场”,沿黄海有“琅左盐场”,这一“左”一“右”,称呼起来竟然是如此地对称而又和谐!齐鲁之地自古富有渔盐之利,这里的海盐生产不是从秦汉之时才开始的,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山东沿海就是盐业生产的重要地区了。

 文章写到此处,笔者认为,那些将“海右盐丞”误读为“海盐右丞”的人,应该是心服口服了吧?而在山东沿海,至今还没人用“海右”、“琅左”等名称给自己的企业或商品命名。我想,搞明白这一历史现象之后,山东沿海应该会有许多人对这两个古老字眼感兴趣。今后,我们到山东,到了潍坊、淄博、烟台一带,很愿意看到那里出现“海右盐业公司”之类的称谓;而在青岛、日照一带,如果有“琅左水产公司”之类名称出现,也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这样的称谓,有那么一点文化含量,所以笔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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