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的《春山伴侣图》

唐寅的《春山伴侣图》

 唐寅(1470—1523),字伯虎,一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江苏苏州人。弘治十一年(1498)中解元。会试时,因牵涉科场舞弊案而被革黜。后来,游历名山大川,致力于绘事,以卖画为生。与沈周、文徵明、仇英合称“明四家”。著有《六如居士全集》。

 唐寅的山水画早年师法沈周,中年主要师法周臣。而周臣的山水画师法南宋的李唐和刘松年,因此唐寅的画又可上溯至以李唐、刘松年为代表的院体画派。唐寅在老师周臣的指导下,学到了宋人严谨、雄浑、奇峭的笔法。同时,他又参合马远、夏圭的构图和笔墨技巧,并广泛汲取李成、范宽、郭熙、黄公望、王蒙诸大家的长处,融会贯通。其晚年画风已脱出周臣的风范,逐渐形成自己的绘画风格。此时他的画以细笔山水居多。

 唐寅的绘画虽然继承的是南宋院体画风,但却有文人画的气格。一方面,他能打破门户之见,广采博取。无论是北方画派、江南画派,还是南宋的院体画派、元代的文人画派,他都认真学习,并加以融会。另一方面,他对自然山川进行体察,获得了真实感受。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真山真水中汲取营养,这对他山水画的创作起到了滋养作用。另外,唐寅的诗文、书法造诣也很深厚,在诗、书、画的有机结合方面也做得很好。

 我们现欣赏的唐寅《春山伴侣图》(见左图)为纸本,淡设色,纵81.8厘米,横43.7厘米,上海博物馆藏。此图绘两位士人盘坐于溪边岩石上饮酒赋诗、寻幽晤谈的情景。图中高岭重叠,山路迂回,曲栏掩映,稀疏的树木绽放新枝,透露出春天来临的信息。谷口中的泉水汇入溪流,跳珠溅玉,泠泠有声。环境幽雅,两位士人侃侃而谈,为画面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整个画面给人以春和日暖的感觉。此画的风格与他44岁所作的《云槎图》风格相近。由此推测,《春山伴侣图》是唐寅44岁左右的作品。

 《春山伴侣图》左上方有自题诗一首:“春山伴侣两三人,担酒寻花不厌频。好是泉头池上石,软莎堪坐静无尘。”下钤“唐寅图书”朱文方印。题画诗能烘托、深化画面的意境,起到丰富画面的作用。唐寅此诗的语言平易、真切,不拘成法,意境清新。画中,诗与画的意境极其接近,诗意融合了画境,使观者在诗意的感染下加深了对画意的理解;诗情烘托了画意,增强了画中闲适的意境。

清人吴修评价《春山伴侣图》说:“所见子畏山水之精,无出此图之右者。”这个评价十分公允。与唐寅以南宋院体画法为主要创作手法不同,《春山伴侣图》采用的是另一种画法,用笔较北方派轻,较南方派重。整幅画隐约可见宋代山水画的遗韵。图中,画家一改以前方硬峭厉的皴笔,而主要用婉转流畅的线条来表现。用笔多为中锋,线条细劲而有韵味,可谓刚柔相济。山石笔法丰富,以披麻皴为主,辅以短斫、长皴、顺笔、逆毫等。林木、房舍、山道、溪流等景物穿插有致,密而不窒、杂而不乱。画家主要用淡墨渲染物象,又在枯树的枝梢处略加石绿,在一老翁的衣袍上染以淡红色,显得淡雅秀逸,不同于时流。此画极具文人画秀润空灵之美。

 唐寅因仕途遭挫而淡泊功名,醉心于山水。他用这幅《春山伴侣图》传达了自己仕途的失意和对隐逸生活的向往。面对此图,我们似乎能感受到画家与世无争的内心世界。可以说,《春山伴侣图》是唐寅追求诗意人生的一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