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河北画家刘树允写画评是我主动要求的活儿,事先也未征得他的同意,只是因为他的绘画让我觉得有话要说。由于这并非“债务”稿,所以我打算将它写得轻松、随意些,既不给他“戴帽子”———一一列出他不菲的成绩(尽管他获得的荣誉真的不少),也不故意用国画批评中常见的“玄语”、“豪语”来评价他,而是完全以我自己的感受来介绍他的绘画艺术。他的绘画艺术有以下三个特点:
刘树允 绘画欣赏
一、温雅。品读刘树允的绘画,能明显感觉充盈于画幅中的“暖调”。他的绘画有着淡淡的热度。这“暖调”不是由色彩的强烈而生发的,因为他画中的色彩偏于淡色,甚至是工笔花鸟画中少见的淡;也不是来源于对暖色的运用。这“暖调”来源于其中隐含的温情。也就是说,它的“暖”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他的内心。从他的绘画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他对所绘事物的爱意。像《秋来无处不清凉》(见附图上者)中的群鸭、《河边青青草》(见附图下者)中的鹅、《灿灿金玉》中的玉米和瓢虫、《满树繁花》中的藤花等等,无不是画家爱意的体现。刘树允在创作中并没有完全遵从写实原则,而是在写实的基础上进行写意———对所绘物象进行摒除和“清洁”,让尽可能多的美被保留下来。同时,我还感到,在他的画中有一种特殊的静逸和清淡之气,正如魏洪中、毕东明所说:“看他的画,犹如品啜明前的龙井,甘美香醇,回味绵长之中蕴涵着神情的淡定与清扬。”刘树允画中的这种“雅”,不张扬、不刻意,带有浓醇的书卷气,经得起人们的不断品啜。他为人低调,绘画也不浮躁、不粗俗。“雅”,在某种意义上是“舍”,是对流俗东西的舍弃与拒绝,是对“烟火”、“日常”平俗的舍弃与拒绝。正是在这“舍”中,静逸、恬美的格调才得以凸现,“雅”也才得以凸现。
刘树允 绘画欣赏
二、灵动。在中国画中,这是一个被人们反复提及而本身丧失了部分魅力的词。它需要“去蔽”,需要重新擦拭才能发出原有的光芒,就像一个布满了锈迹的铜器。由于中国工笔花鸟画有着深厚的“传统”,对色彩和技法、取材和布局有着严格的规范,因而画家的灵性展现异常艰难。纵观古今花鸟画作品,有太多的相互摹写,也有太多的似曾相识,而“灵动”在相对僵化的模式中却极为少见。刘树允的绘画在传统范式中伸出了自己的枝杈,具有灵动的趣味。他努力摆脱中国传统工笔花鸟画的技法约束,并在传统中加入自己的理解。中国绘画讲求笔墨、线条。刘树允在创作中也讲究用笔、用线,但没有像其他画家那样“炫技”,而是有意识地使笔墨更符合创作的需要。工笔画强调分染、重彩,画面厚实却常失却飘逸。刘树允的作品着色较淡,既飘逸,又灵动。
在工笔花鸟画创作中,画家进行过多的留白是一种冒险行为。然而,刘树允却敢冒这个险。他在一些画中有意留出大面积的空白,依靠自身的智慧和艺术灵性让空白变得富有韵味。《清音》中,一只回首顾盼的鸟儿占据着画幅的一个较小位置,微张的嘴似乎正发出清脆的鸣叫。疏朗的构图、简洁的勾勒、大面积的留白、没骨的草叶为画面增添了清淡之气。在这清淡背后,是一片可以想象的空旷田野。
刘树允作品的灵动也体现在对物体的描绘上。他画中的物象有生机,有温度,有血液的涌流和轻轻的心跳。他作品的灵动还表现在对意境的审察与体味上。像《清风·瑞雪·闲阳》,三只花鸭只占画幅的小部分,且位于中下部分。画面大部分是淡彩勾勒的枯苇、白雪。疏朗有了,寒意有了,美感有了,但似乎还少点什么,似乎还有某种意味没被说出……其实,这幅画妙就妙在左上方那一小片以示冰河的灰蓝。它使画面更加阔远,有一种溢出画外的感觉。
三、精微。我认为,刘树允是“微事的神”。这是借用了李敬泽先生对何玉茹先生的评价。此语用于评价刘树允,应该说也是贴切的。刘树允专注于对细小事物的描绘,致力于对微点的深入挖掘,力求以一粒沙来展现一个世界。《灿灿金玉》中,两个玉米是画面的核心。玉米,这在其他画家作品中作为配角的物象被刘树允放大了,变成了画面的主角。同时,被他放大的还有瓢虫。一只瓢虫的飞走构成了一个“事件”。在创作中,他更愿意用“近焦”。他将面前的微点放大,让自己和所绘的事物靠得更近,也让我们对画中的事物产生怜惜和关爱之情。
关于精微的另一层,则是细节。刘树允是一个善于描绘细节的画家。当将细草、野果等小物象和花鸭、小鸟这些较大物象一起入画时,他并不像别的画家那样进行层层剔除,而是将细草和野果画成背景,给予它们充分展示的机会,让它们鲜活起来、生动起来、丰富起来。这是刘树允绘画的特色之一。当然,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画家特别细心、用心,要有较强的画面处理能力和足够的艺术直觉力。刘树允就是这样的画家。在他的画中,每一个物象都容不得人们的增加或减少。我曾试图“帮助”刘树允抽掉画中的几片草叶,也试图再增添几片,结果都失败了。我的增与减,无疑对画面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这让我更加佩服他的画面处理能力和艺术直觉力。
年仅三十几岁的刘树允已经表现出了扎实的绘画基础和良好的艺术表现力,令人赞叹。我相信,他今后的绘画道路定会越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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