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油画100×150cm)

 在朋友之中的王勇,往往被当作一个特别的人,喜欢读书、写作、沉思冥想,在日常生活中对各类语言的功能运用,保持着特立独行的认知方式和认真态度。及至他铺天盖地轰轰烈烈地推出数千幅画作,这种火山似的能量喷发与绵延不断的创作实力,理所当然地被朋友们视之为天才,而且,不同类型与年龄段的画家们看了他的画,也都深有感触,非常赞同这种天才说。

 将某种震撼众人的举止言行归之于天才,虽然是充分溢美,却也是有点不大动脑筋的说法。一个人和他的作品应该成为什么样子,以及他怎么才能够成为与呈现出来这个样子,即使石破天惊的突变之际,这中间总会有一个内在的不断酝酿积蓄过程。在成千上万的画家之中,区别一个画家与另一个画家的,风格与流派的纷繁歧路底下,根本在此。

《太阳的表达式》(油画130×150cm)

 在此意义上,数千幅画作背后的画家王勇,与绘画的关联,可谓源远流长又波折连绵。上小学第一堂美术课,他把太阳画扁了,让老师给打发出教室去看太阳;后来再想学画的时候,又被达·芬奇笔记的深奥著述给吓住了,直至他对绘画观念的认识,将小学美术课的教程和达·芬奇的理论各归其位,把它们放到各自应该呆着的历史位置上,然后拿起画笔,直接去画他自己想画的画。这样的直接,既是观念的,也是情感的,表现在画面,更是直接的创造。这种创造的力量,每每近似于一种石破天惊的创世之举,所以王勇的画面图景,直接连续到人类艺术史的主流——表达内心世界,表现精神生活。他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古马其顿帝国的征服者亚历山大曾经去探望哲学家第欧根尼,他问一无所有如乞丐状晒着太阳的第欧根尼:有什么需要我为您做的?其得到的回答是:有的。请你走开,让太阳直接照在我身上。亚历山大的征服只是对外部世界的一次短暂胜利,而第欧根尼则克服掉对外在物质的欲念,更深远而长久地发掘与实现着人类内在自我精神的诗意和力量,与外部时空的有限疆域相比,内心诗意可以有无穷尽的表达。

王勇

 所以,王勇的画面似乎题材无限,山和水、太阳和小鸟、花朵和女孩、夜空和雪花、树木和岩石、河流和村庄、青藏高原和陕北高坡……通常人们在诗歌中能够经常读到的字词,好像都可以被他绘制成不同色调的图案,并且是摒弃掉人们惯常依靠的种种文学性暗示与辅助,完全实现为绘画性的视觉化,色彩斑斓的、天真烂漫的、热忱真挚的视觉化。

《山下的庭院》(油画140×160cm)

在它们面前,观者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奇、惊喜,甚或震撼之惊叹——很新奇的一种强烈感受:在未曾见过的陌生画面上,处处流露出人类共同的诗意情感;偶尔,还影影绰绰地瞥到自己内心的某种隐秘情绪。看王勇的画,会不时地让人想到普鲁斯特的笔触,绵密又疏阔,恍惚又从容,极具个性化的直接抒发,恰恰是逾越琐碎与隐秘的个体经验,抵达了人类共同情感的心灵画面。不过,这里对普鲁斯特的借喻,只是从视觉到文字的语言转述上的一种权宜之词。其实,这位与印象派生活在同一时期的法国现代文学大师,是最早警惕文学对绘画多余饶舌的明眼人。

《女王来了》(油画120×160cm) 

 曾经有一位台湾画家问王勇:你画了这么多,而且画幅都很大,灵感与冲动从哪里来?一番交谈之后,台湾画家恍然大悟,他眼前这位画家本质上是一个诗人,画作都来自于诗意的精神,以及其心灵内部语言的选择。也因此,有艺术评论家高度评介:“在王勇笔下,意象选择、语言运用、形象构建都依据一种形而上的精神原则。”

 实际上,绘画对于王勇来说,不仅仅是艺术实践上的创造,更是一种认识理论上的探索。他曾多年致力于研究语言模式的规律,如今知行合一,绘画作为艺术语言的一个类别,使他用丰沛的创作实践,重新度量了自己的绘画道路,他认为:首先,所有的人都会画画。认为艺术属于少数具有特殊天赋的人所独有,是对艺术的误解;其次,绘画是心灵的活动。

如果一幅画没有承载相应的精神和情感因素,这幅画值得我们去注视吗;再者,没有什么比心灵自由更为可贵,因为心灵自由才会导致不同的表达方式。如果由此说到一个画家的责任,其最初和最终的责任就是创造不同的画面……实事上,王勇是用自己的实践与画作,向人们再次证明了现代绘画艺术的基石所在。

人类为什么会有绘画这件事?在古往今来汗牛充栋的相关论述中,大概能找出一万个理由。一个人为什么画画?呆坐半天差不多能想出一百条理由吧。把这个画画的人具体到王勇,他为什么画画?他会说,艺术有多少种作用就存在多少个理由。那么最重要的一个呢?想来应该就是那个“最初与最终的责任”了。这决定着王勇对题材、构图、色彩、技法和情感表达的取向,也决定着他最持久的创作张力与动力,是对种种画面关系和谐与丰富性的探索,以及对精神与情感的纯粹性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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