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钩书法入东瀛

3月下旬,我随镇江友好交流团访问日本,见到樱花盛开,花团锦簇,一片春光。樱花比往年提前两周开花,这在日本也是百年未遇的奇观。 

 出国前,团长姚安南知我善书法,便关照出访时的写字差事由我打发。我特地去市场文物商品购买10面空白扇面,写上篆隶双钩,钤好章,作为送日本友人的礼品。代表团抵达友城日本津市当晚,副市长小林利之率部分官员及其他日本友人,自费设宴招待代表团成员,在日本公费宴请与私人宴请是分开的,可谓公私分明。吃日本料理,喝日本清酒,宾主双方在长几前结跏盘坐。只是我们对日本人吃的菜肴和盘坐不太习惯。宴会过半,团长示意我可写字助兴了。我随即站起来,向服务员要一张白纸,日本友人弄不清要纸干啥。拿到16开白纸后,我掏出黑墨水笔,迅速钩勒篆隶双钩“镇津友好”四字,经过传递,到了斜对面另一张几前的小林先生手中。他模样像梅兰芳先生,英俊潇洒,认识汉字,读出声来,点头“哟西”。少不了宾主双方碰杯畅饮。这时,一日本友人也递过一张白纸,上面用中国传统书法写的行书:“津镇友好”,我们也一阵喝彩,气氛热烈。尔后,他又拿来一张白纸和自动出墨水的毛笔,来到我面前,示意再写一张。我即兔起鹘落:“干杯”两字。篆隶双钩有别于传统的中国书法,日本友人看我一挥而就,很新奇。他们轮流传阅,干杯干杯!成为晚宴的主题词。小林先生还主动离座,来到我面前敬酒,用汉语说道“干杯,干杯!” 

 几天后,在津市磨洞温泉凉风庄,津市镇江艺术文化交流会、津市役所(政府)国际交流课举行欢迎会,吃烧烤。在日本的县相当于中国的省设置。三重县华侨总会副会长蔡义雄、画家桥本心泉夫妇及女儿、三重县新闻礼长西田久光和县日中友好协会、县立美术馆等十几位日本友好人士精心制作了欢迎的横披,中文美术字,悬挂山洞内壁,场景极为感人。席间,我将拙著长篇传记文学《吕凤子传》、自制的扇面送桥本心泉女士。扇面一面用篆体双钩写“壶觞雅趣”,一面用传统书法隶体书:“鸿文雅艺”。她很高兴,特地打开篆体双钩扇面,邀我一起合影留念。

我一时兴起,就地取材,用十几只白大信封,为在场的日本友人每人写一幅篆隶双钩,内容因人而宜。送给东海土建株式会社会长桥本隆司先生是篆隶双钩“茶道雅趣”,翻译说,桥本先生正在研究茶道,很高兴,叫我回国后替他再写一幅镜心,以便悬挂。之后,他拿着我写书法的大信封,叫来夫人心泉、女儿典子,与我合影留念。三重县立美术馆友之会理事岛信子是位女书法家,见我信封已写完,便掏出几张精致的手纸,我即写篆隶双钩:“书画同源”相赠。书法双钩有别于传统书法,看似空心字体,写的又是日本人崇尚的秦篆汉隶。在场的日本人见我迅速凭空钩勒,很新奇。岛信子又过来,拿一张她任会长的三重县立美术馆“榉之会”名片,嘱为“榉之会”写一幅字。我即写篆隶双钩“画神”,上题“三重县立美术馆‘榉之会’惠存”,落款后,画篆体名章,她看了高兴地点头。我为摄影师下间正彰写篆隶双钩:“茶道清茶”后,邻座的几位日本友人通过翻译告诉我,他经常以酒代茶,我说这好办,随即将信封翻过来,迅速钩勒“酒神”两字,围观的日本友人用汉语读出,一阵朗笑。我想不能冷落在场作陪的凉风庄老板,便为老板伊藤安文先生写了篆隶双钩:“烧烤美味”,他如获至宝,连连点头表示感谢。整个宴会气氛热烈,宾主双方尽情尽兴,我不啻进行了一场个人书法表演,只是苦了肚皮,美味的烧烤没吃到什么。 

 10来天后,日本津市政府访问团和民访团14人访问镇江,我特地写了20多幅篆隶双钩镜心,裱托后置于书画锦盒内,作为礼品,每人送一件。并将书写茶道的几幅书法交给桥本心泉团长,请她转交先生。同时捎给女书法家岛信子及“榉之会”两幅篆隶双钩,聊补当时书写手纸之憾。 

 我自幼钻研书法,楷书由柳体入门,旁通颜、欧、赵体。早年师从张大千同门、著名书画家顾莲村先生,专攻篆隶。上中学时,书法作品选送全县和地区书法展,上大学时,书法作品获全省大学生书法比赛二等奖。一门心思学书法时,常为书法所囿。后搞文学创作,成为中国作协会员,再写书法,却有新的感悟,超脱潇洒。其实书法双钩与绘画双钩同源同理,均要有悟性。书法双钩在金文、石刻、绢本、铜雕、扬州刻瓷中,早已存在。当然凭空钩勒,实则是以书法为基础的。如用传统中国书法写,日本人不以为然,见得太多。而我选用双钩书法的形式,给人以新的视觉效果,出奇出新,更能体现书画同源。40多幅篆隶双钩入东瀛,等于办了一次个人书法展。说文人书法可,说作家书法亦可,艺术是相通的,都在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