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名鹤大海作品

综观中国绘画史,纯以大海为题材的名家名作凤毛麟角。新中国成立以后,注重发掘海文化的画家逐渐多起来。山东画家张名鹤便是其中之一。

张名鹤祖籍河北,生在本溪,1993年来到威海———一个三面环海,被海水映得发蓝,打开窗户就能抓住一把海风的城市。他热爱大海,一头扎进大海,就像久渴的鱼,如痴如醉,如获新生。他开始了画海生涯。海画是山水画的一个分支。把绘画定位在海上,选材的路子便狭窄了许多。画好海画,得需要画家有多大的胆量和气魄啊!

张名鹤大海作品《盛世欢歌》

张名鹤画海,以惊涛骇浪为主。大风天气,百舟归港,行人避室,唯独他往海边跑,为此曾多次遇到生命危险。有一次,一位山水画家到威海办展。他到威海的第二天便约张名鹤到海边。他一看到海就激动万分,掏出笔来立刻画速写。过了一会儿,他见张名鹤伫立礁岩,只是凝神注目,便问:“你怎么不画?”张名鹤答道:“我来过不知多少次,从来不画速写。”那位画家不解。后来,我也问张名鹤:“你经常不怕艰险,临风观景,为啥不画速写呢?”他说:“惊涛骇浪瞬息万变,怎么画呀?大海不是画出来的,是感悟出来的。”

张名鹤大海作品

好一个“感悟大海”!他以静制动、以心悟象、以形写神、澄怀味象,把形象熟记于心,直接触摸海的品格,这就是他的画能别开生面的直接原因。

张名鹤不仅不画速写,而且创作也不打草稿。面对素纸,大到八米巨制,小到几近尺幅,他总是先静默沉思,待成竹在胸,便挥洒而出。他认为,画海水有三种,即“表皮之水”、“恶水”、“善水”。“表皮之水”指画的水是图案式的、千篇一律的几朵小小的“棉花团”。尽管这为不少人所津津乐道,但张名鹤却不喜欢。“恶水”指哗众取宠,做狰狞之状以骇行外之人。这一种,他也不喜欢。只有“善水”,才是他要全身心表现和赞美的。

张名鹤的画属于国画范畴吗?不管属不属于,他都觉得无所谓。他讲求“我画我之画”,追求的是自己的目标。我认为,他的画属于国画,是带有“洋味儿”的国画,是紧跟时代发展的国画。且不说他所用的工具材料与其他画家毫无二致,仅就用笔、用墨、用水来说,他都是在“守住底线”的基础上对传统进行解析与重构。

张名鹤大海作品

张名鹤属于写实画家,追求雅俗共赏的格调。他画海多采用满式构图,以辽阔的云天为背景,但多把它压到很小的面积,安排在不起眼的位置。他画礁石用传统的积墨法,用短线和点子反复皴擦,以取得坚实厚重的效果。他把激浪作为画面主体,并将主要精力用于塑造海浪上。画中的海浪没有明显的勾勒痕迹,而是用留、挤、洇、冲等手法绘出,营造出水、墨、色互融、互叠的神秘效果。他塑造出的海浪真实生动,让读者有一种“怕溅到身上”的感觉。

通过以上分析,我认为张名鹤的“感悟大海”包含两个层面的意思。一是“感”,感性的认识与描写。由我们这里欣赏到的《盛世欢歌》(见上图)来看,他做到了。他把大海的优美、壮阔展现给读者,尤其是那些没见过大海的人。二是“悟”,理性的认识与陈述。这是画作背后隐藏的深层东西。那么,他的作品究竟蕴涵着哪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呢?我不敢妄言自己可以全部推测得出,只能做以浅显的蠡测。我认为,张名鹤的画至少有两点值得我们学习。一是对真、善、美的顶礼尊崇。他画中的海真实生动,却又不是对某时某地的海的客观再现,而是“艺术之海”。他利用传统的、现代的、外国的、他人的等一切可以利用的艺术手法来揭示大海的阳刚之美、顽强之美、雄奇之美、博大之美等,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力。二是对精气神的竭力外化。他全身心地描绘大海,以此表达自己对观者的责任和对艺术的忠诚。每当创作出好的作品,他总会叼着烟斗坐视良久,嘴角挂着微笑。在画中,他把水气、墨气玩得十分精彩,把“人”气赋予大海,使之有人的大气、豪气、正气。他画的还是大海吗?画中的大海回答:“非也,我已经是诗、是酒、是狂歌、是劲舞、是宣泄、是呐喊了!”精与气的凝聚,让他完成了对大海之“神”的刻画。他画中的海有性格,有灵魂。站在他的画前,只要你用心体味,畏缩就会变为勇猛,愁苦就会变为乐观,忍受就会变为抗争,懒惰就会变为拼搏。他的海画带给我们的是一种巨人的精神、民族的精神。

高尔基在脍炙人口的散文诗《海燕》中,把汹涌澎湃的大海描绘成凶暴的形象来反衬海燕的伟大。而张名鹤却用绘画语言,赋予大海以新的灵魂。他就像海燕一样翱翔长空,与海共舞。愿这只海燕飞得更高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