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球行草《五言律诗轴》

 周天球(1514-1595),字公瑕,号幼海,又号六止居士,江苏太仓人。他善画写意兰草,《明画录》谓:“墨兰自赵松雪后失传,惟天球独得其妙。”如果对照其书法用笔,可见二者有相通之处。周天球曾在文徵明门下学习书法,文赞其曰:“他日得吾笔者,周生也。”当时丰碑巨碣,多出其手。

 我们这里欣赏到的周天球行草《五言律诗轴》(见右图)为纸本,纵129.5厘米,横57.4厘米,现藏南京博物院。此作内容为:“为园署真止,于世泊无营。蔽径竹教密,当门兰任生。知希还自贵,身隐复何名。挂壁故妆在,相依岁晚情。”此作笔致圆浑,墨色浓郁,结体工稳有致、

俊厚妍秀,布局舒朗,气脉贯通,整体上温润苍劲。未见作品落款署上年份,我们只能从笔意和诗意方面来判定,此作大概属于周天球晚岁作品。虽然周天球的书法已经自立门户,但总的来说,仍隐约可见文氏气象,最明显的如第三行“何名”二字。吴门书风是书法史中一个非常特殊的个案。这方水土人杰地灵,无论是文徵明还是董其昌,无论各自所属的是云间派还是华亭派,其实都生长于相同的地域,甚至于后来的“海派”,彼此间均有不可分割的渊源关系。

 周天球与文徵明一样,是个高寿书家。书家之间的竞争,不但拼智慧、拼精力、拼勤奋、拼学识,也拼寿命,与“多年媳妇熬成婆”道理相同。我个人以为,元、明两代的书法,个性都不是很明显。尤其到明后期,“台阁体”居多。也有一些书家将各自的人生阅历和积淀注入到字里行间,所作自然不同凡响。王宠有才气,但天不假年,因为早夭而失去了做未来书坛盟主的机会。如果他能够活到文徵明这把年纪,自然是执牛耳者。周天球成功了。他多方面的才华和阅历使他对文氏的取法慢慢升华了。如他的这件作品,气息圆润恬淡,展现出“人到无求品自高”的艺术境界。古代文人生活与书法息息相关。文人们在重视书法实用功能的同时,也自觉或不自觉地去追求书法的艺术性,将自己的审美情趣有意无意地注入到书写当中。然而作者的审美情趣又不能脱离所处时代的社会文化影响,所以不同历史时期的书法作品,都无一例外地反映了各自所属时期的文化特征。从美学的角度去审视明代书法,令人印象最深的就是“有浓郁的书卷气”。此作亦不例外。

 从整体上看,周天球这件作品还有一点儿黄山谷的影子,这也是从文徵明那里过滤来的。周天球将方笔、圆笔结合,方少圆多。作品多字字独立,偶有牵丝。开篇的“为”字定下一个书写基调,下面都以此为准绳,自始至终不紧不慢,表现出一种平和的心态,不像有的书家越写越放纵。时下流行“写观念”、“写形式”、“写技法”等,其实这些观点和做法都是残缺的。写书法就是写心态,技法和形式只是一种手段和途径。现在书坛有些人不懂这个道理,单纯在技法和形式上动心思,舍本逐末,结果闹得头破血流。

 如果是看惯了魏碑造像或明代后期的张瑞图王铎等人放浪形骸的创作,再赏读元、明时代的书法作品,会甚觉乏味。但人是不能脱离时代而存在的,总会不自觉地被打上时代烙印,古今皆然。现代人喜欢夸张变形,与社会普遍追求新奇有很大关系。但是现实中人无法穿越时光隧道。那个时代的人,包括董、文这样的大家,其书法也都是端端正正,更何况一般人呢?王铎的反叛是因为平正、规矩走到了一种极限。坐久思动,物极必反,这是艺术发展的必然规律。历史总是波浪式前进的。现今,我们看到前人的不足;而在将来,后人又会看到我们的不足。不足,其实很多时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比如现在看上世纪70年代的电影,觉得很陈旧。

当时国人穿上喇叭裤便可以震惊眼球,但与今天的前卫、时髦相比,无疑是小巫见大巫。观周天球的这件作品,总体感觉是,周天球和他的师长辈相比要逊色一些,但在同时代的人物中属于佼佼者,因为他在平常之中也有创造。传统积累正是如此,很多个人的一小步加起来就会变成历史前进的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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