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南巡图》作者新证

《康熙南巡图》共十二巨卷,是清代宫廷绘画中的重要作品之一。由于在十二卷的画面本幅上没有作画者的款印,过去我们只能从相关的资料以及画中山石、树木的风格来判断,确定主笔者应当是清初著名画家王翚。不过,这十二巨卷作品,单靠一个人独立完成是相当困难的。笔者曾经在《谈〈康熙南巡图〉卷》一文中,对参与此项工作有哪些画家做过一些探讨。

 在那篇文章中,关于《康熙南巡图》的主要作者,笔者明确了是当时著名的山水画家王翚。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现在存留下来的《南巡图》的数卷稿本。这些稿本现在分别被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沈阳故宫博物院和南京博物院。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那卷的题签上有如下文字:“圣祖仁皇帝南巡回銮图副本第一卷,宋骏业敬呈,王翚制。”但是十二巨卷作品,包括两种副本,绝对不是一个画家所能全部承担的。笔者查阅了有关的画史资料、文献及实物记载。据载:“绘《南巡图》,并征子鹤,遂偕其师入朝”,子鹤是画家杨晋的号,他是王翚的弟子;冷枚“又尝奉敕作《南巡图》”;王云“尝奉绘《南巡盛典图》”。由此可知参加《康熙南巡图》创作的还有杨晋、冷枚及王云。

 此外,笔者曾见到过王翚、杨晋、徐玫、虞沅、王云、吴芷、顾昉等七人合作的《桃李禽鱼图》轴(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这件作品画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这一年《康熙南巡图》正在绘制中,而王翚、杨晋、王云是《康熙南巡图》的作者,所以其余几个画家也完全可能参与了《康熙南巡图》的创作。其中的徐玫,在此后的康熙五十六年(1717)还曾成为《康熙万寿图》第一、二卷的作者之一。组织成这么一个画家班子,我想才得以使《康熙南巡图》十二巨卷“阅六载而告成”(康熙南巡图》第十二卷卷首题记)。

 笔者在以上这段文字中,除了王翚之外,还确定杨晋、冷枚、王云三位画家是《康熙南巡图》的作者,而对其他几位画家则仅仅只是作了一种猜测。

 后来,笔者以上的猜测得到了部分的证实。2000年11月,佳士得香港公司的“中国书画”秋季拍卖中,有一套《山水》册页,共十开,画家包括了王翚、宋骏业、杨晋、徐玫和顾昉五人。画幅并没有什么奇特出众之处。值得注意的是,此册页中高士奇(1645—1704)的一段题跋:“乙亥、丙子诸能绘事者集于都下作《南巡图》。择其笔墨尤佳者各乞二幅,久存笥中,今岁长夏付装。不觉冬至又过,廿日衡孙初就外塾,颇喜读书,虽久晴冬暖岁序已深,日坐闲窗看衡孙出,偶书记之,残笔颓唐不暇计也。康熙壬午十一月廿五日藏用老人士奇。”高士奇这段题记的重要价值在于,不但确认了杨晋、徐玫和顾昉三位画家参与了《康熙南巡图》的创作,还证实了宋骏业也是此图的作者之一。原先笔者以为宋骏业仅仅只是推荐画家王翚进宫作画之人,而没有将他一并列为《康熙南巡图》的作者,看来是不全面的看法,现在可以得到纠正了。

 高士奇是康熙时的大臣,也是著名的书画收藏家和鉴赏家,著有《江村消夏录》一书。高士奇的题跋中指出“乙亥、丙子”两年,“能绘事者集于都下作《南巡图》”。这两年是康熙三十四年和康熙三十五年(1695、1696),与我们所知道的《康熙南巡图》的绘制时间是完全相吻合的。高士奇与上述画家均为同时代人,且有很深的交往,其所记可谓是第一手材料,对于我们了解《康熙南巡图》的作者是极其有价值的。

 现在我们可以列出参与绘制《康熙南巡图》十二巨卷的画家姓名,他们是王翚、冷枚、杨晋、王云、宋骏业、徐玫、虞沅、吴芷、顾昉等九人,实际参与的画家可能还不止此数,以后或许还可能有新的发现。

 现将以上参与《康熙南巡图》绘制的几位画家的简单生平介绍如下:

 王翚(1632—1717),字石谷,号耕烟散人、清晖老人、乌目山中人等,常熟(今属江苏)人。曾经向王时敏、王鉴请教画艺,又与王原祁共同切磋,以山水画闻名清初画坛,融会古代画家笔墨,自成风格,与王时敏、王鉴、王原祁合称为清初“四王”,或再加上吴历和恽寿平,又称之为“清初六家”。

 宋骏业(?—1713),字声求,号坚斋、坚甫,常熟(今属江苏)人,王翚的学生,官兵部左侍郎,擅长书画,画风颇类其师,曾经推荐其老师王翚至京师,领衔主绘《康熙南巡图》,自己也参与了绘制。

 杨晋(1644—1728),王翚的学生,字子和、子鹤,号西亭、二雪、谷林樵客、鹤道人、野鹤,常熟(今属江苏)人,擅长画山水、人物、屋宇、牛马等,王翚画中点景的人物及动物均由杨晋代笔。

 冷枚(约1670—1742),字吉臣,号金门画史,胶县(今属山东)人,宫廷画家焦秉贞的学生,擅长画人物、仕女、走兽、翎毛,画风工整细致,设色艳丽。康熙后期进入宫廷供职,至乾隆初年仍在宫中作画。

 王云(1652—?),字汉藻、清痴、竹里,高邮(今属江苏)人,擅长画人物、楼台,画风近明代仇英,较为工细,与王翚颇友善。

 徐玫(生卒年未详),字彩若、采若,号华坞,吴县(今江苏苏州)人,擅长画人物、花鸟,勾染工整,色彩妍雅。

 虞沅(生卒年未详),字畹之、澣之、翰之,江都(今属江苏)人,寄居常熟(今属江苏),王翚的弟子,擅长画山水,颇得其师之妙,还能画花卉、翎毛。

 吴芷(生卒年未详),字艾庵,吴江(今江苏苏州)人,擅长画花卉,画风洒脱。

 顾昉(生卒年未详),字若周,号耕云、晚皋,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擅长画山水,亦为王翚之学生。

 从画家的情况来看,其中大部分人是王翚的友人或学生。画史上曾经将王翚称为“虞山派”的开创者,那么《康熙南巡图》的绘制,是以王翚为首的“虞山派”的一次大规模的集体创作,也可以看作是“虞山派”的画家远离家乡在京师的一次“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