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如珠玉新盘落 书似闲庭信步来

一、书如其人,练达经典显醇厚 

刘灿章的草书作品,最耐人寻味 的是不炫技、不哗众取宠的外在,一切 顺笔而下,如太极推手,劲道内含又张 弛有度,在一种近乎舒适的感觉中完成 作品。 从第一次见面、握手,除了惊诧 于他有一把捋不过来、状似张大千而又 有自我风格的雪白胡子,就是他和你在 握手时,从掌心传来的温和。

刘灿章 草书 陆游《梅花绝句》 释文: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 青羊宫到浣花溪

这种感 觉,顷刻会化作对刘熙载《书概》中一 句话的理解:“书,如也,如其学,如 其才,如其志。总之,曰如其人而已。 贤哲之书温醇,俊雄之书沈毅,畸士之 书历落,才子之书秀颖。”在刘熙载眼 里,书法虽是一种视觉表象,却深刻反 映出书者的志向、学问、才华、人格, 反映出这个人的内在修养。所以,接近 贤者、哲学家的人,他的书法多是温润 醇厚的,具有包容性;原则性强、处事 果断的人,书法会显得深沉刚毅,常有 强烈节奏;个性不容于世俗的人,其书 法必然孤高、寂寥,有不为人理解的落 寞;才华出众、聪明颖慧的,其书法必 然带着一种人情练达的清秀,炫然迎于 众人、独然秀于丛林的感觉。“

书如其 人”,刘灿章的书法有“贤哲之书温 醇”的特征。 刘灿章这种醇厚来源于三个方 面: 首先,得益于他和他的朋友花费 十数年时间策划、编辑、出版的《汉碑 全集》《龙门二十品》《王铎书法全 集》《天下三大行书》等图书重典。在 编辑过程中,潜移默化的不只是对书法 的“精读理解”,更是对其中文化的深 刻消化。尤其当编辑深入到一种典籍的 编审过程时,眼中是碑帖的书写技巧, 心中是对整个时代的宏观理解,手中是 透过书法写出的文化底蕴。“君德明 明,炳焕弥光。刺过拾遗,厉清八荒, 奉魁承杓,春宣圣恩,秋贬若霜。咸晓 地理,知世纪纲。言必忠义,匪石厥 章。

刘灿章 行书 老子《道德经》(第三章) 释文: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 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 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恢弘大节,谠而益明”。像《石门 颂》这些读起来朗朗上口,写起来体 现“汉地广大 无不容盛”的书法,都 默默地融化在了刘灿章和他编辑朋友们的血脉里,沉淀成垒砌文化自信的 墙。 其次,得益于针对青少年“教 学相长”的精细化磨炼。这里之所 以对“教学相长”加上双引号,是 因为刘灿章在编辑和主编《青少年 书法》杂志过程中,能够从青年和 少年学习书法的年龄阶段进行思 考,并创建了《青少年书法》的 “青年版”“少年版”。对杂志的 思考成为刘灿章从书法本体到人生 阶段的宽容性沉淀。这种沉淀,既 有刘灿章自己从青少年到中年的学 书思考,也有对那时候众多青少年 学习书法的启发。 

刘灿章编辑的《汉碑全集》, 是第一部贯穿东、西汉400余年的碑 刻全集,是中国文化史上第一次让 一个朝代的书法全集具有了金石考 据、文化研究等多重价值。《汉碑 全集》6卷荣获“2006 年度全国文博 考古十佳图书奖”“第十六届优秀 美术图书金牛奖特等奖”。2001 年 出版的《王铎书法全集》5卷,是迄 今收入王铎书法作品最多的图书, 荣获“首届中国书法兰亭编辑出版 奖”“第六届国家图书奖”。陆游 在《示子遹》总结了写诗过程,其 诗曰:

我初学诗日,但欲工藻绘。 中年始少悟,渐若窥宏大。 怪奇亦间出,如石漱湍濑。 数仞李杜墙,常恨欠领会。 元白才倚门,温李真自郐。 正令笔扛鼎,亦未造三昧。 诗为六艺一,岂用资狡狯? 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

古人云,以文养诗、以文养 字。说明诗和字一样,要写好、写 出境界,需要有深厚的文化底蕴, 要有诗、字外的功夫做支撑,这样 写出来的作品,才能经得起时代的 检验,经得起历代好学者的推敲。 前几天和刘灿章专门论及书 法“个性”如何表现的问题。刘灿 章说,很多当代书法家不能正确理 解文化底蕴与时代、个性的相互关 系,有一定成绩之后,因为文化底 蕴浅,不能再给他的艺术个性提供 更多的营养,最后,越想追求个性,越难突破,越容易受形式主义的东西影响。末了不在文 化上下功夫找出路,干脆把力气放在了“荒诞行为”上,认 为“扭七歪八”就是个性,认为头发甩甩就是特点。跟真正 有底蕴的书法作品比起来,这种“个性”作为一种杂耍调节 一下艺术气氛可以,真要是当作传承的艺术,其底蕴,还是 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