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雄劲健 洒脱纵逸 —陈淳的书法艺术

陈淳(1483—1544),初名淳,字道复,后以 字行,更字复父,号白阳山人,长洲(今江苏苏 州)人。工诗文、善书画,水墨写意花鸟画成就 卓著,画史上将其与徐渭并称为“青藤白阳”。 书法造诣精深,篆、隶、楷、行、草各体兼擅, 尤以行草书成就最高。其书既注重古法的追 求,又重视个性的表达,以浪漫意态取胜,与祝允明、文徵明、王宠并称“吴门四家”,共同 将吴门书法推向巅峰。 

一、生平与交游 

陈淳出身文人士大夫家庭,其祖父陈璚 (14 40—150 6),字玉汝,号成斋,成化十四年 (1478)进士,官至南京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璚工古文诗词,家富收藏,与沈周、吴宽、 王鏊、文徵明等吴门名家关系密切。陈淳之父 陈钥(1464—1516),字以可,号韦斋,是陈璚 次子,一生未曾仕宦。陈淳的父亲陈玥与文徵 明相交甚厚。

文徵明(1470—1559),初名壁, 字徵明,后以字行,又改字徵仲,号衡山居士。 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曾被授翰林院待诏,人称“文待诏”,书法造诣深厚,临学精博, 篆、隶、行、草各体兼工。文徵明曾于正德四年 (1509)作《寄陈以可乞米》:“谋身肯信贫难 忍,食指其如累不轻。见说湖南风物好,何时 去买薄田耕。”陈玥则特意为文徵明筑“假息 庵”于西偏用以休憩。

[明]陈淳 草书《秋兴八首》卷 28cm×356cm 纸本 天津博物馆藏

文徵明诗中更有“徐孺 每劳悬木榻,陶潜何必爱吾庐,从今更不论宾 主,一半幽闲已属余”〔1〕 之句,可见二人深厚 情谊。 陈淳早年受业于文徵明,“既为父祖所钟 爱,时太史衡山文公有重望,遣从之游,涵揉 磨琢,器业日进,凡经学、古文、词章、书法篆 籀画诗咸臻其妙,称入室弟子”〔2〕 。青年时代 的陈淳与老师文徵明相处十分融洽。

[明]陈淳 《罨画山图》卷自题 55cm×498.5cm(原作) 纸本 嘉靖甲辰(1544) 天津博物馆藏

弘治十八 年(1505),陈淳曾与友人在文徵明的停云馆雅 集,题文氏《人日诗画》卷有如是诗句:“千载 风流文社在,晚生何幸托相知。”另有《湖上初 扣停云馆值王氏兄弟漫赋》:“脱屐窥清秘, 虚襟斗草莱,风流逢俊逸,词翰愧高才,一笑 慈心赏,相看古道回。墨浮玄玉砚,茶覆碧磁 杯。昼永真成岁,天阴正熟梅。

明将返归棹,临别重徘徊。” 弘治十七年(1504),文徵明赴应天乡试, 偕陈淳同往,文徵明作《金陵客楼与陈淳夜 话》:“卷书零乱笔纵横,对坐寒窗夜二更。 奕世通家叨父行,十年知己愧门生。高楼酒醒 灯前雨,孤榻秋深病里情。最是世心忘不得, 满头尘土说功名。”向陈淳倾诉自己屡试不第 的痛苦与无奈。

[明]陈淳 行书自书诗卷 29.6cm×393.5cm 纸本 嘉靖甲辰(1544) 天津博物馆藏

另有《新正三日西斋对酒示陈 淳》《期陈淳不至》等诗词,表达出亦师亦友 的深厚情感。 其 时,陈淳不仅与老师文徵明交游频 繁,同时颇得吴门师长辈书画家的赏识。陈 淳所作《湖石花卉图》扇页(台北故宫博物院 藏),其上有祝允明、唐寅、文徵明等人题诗。 

陈淳《合欢葵图》卷(故宫博物院藏)亦有王 守、文徵明、徐霖、蔡羽、王穀祥、王宠、文伯 仁、文彭等多家题跋。陈淳与吴门书画家的 交游可见一斑。 正德丙子(1516)陈淳之父陈玥故去,“洎 正术公卒,哀毁过礼,丧祭如法,既免丧,意 尚玄虚,厌尘俗,不屑亲家人事,租税逋负,多所蠲免,而关石薄钥,略不訾省,日惟焚香隐 几,读书玩古,高人胜士,游与笔砚,从容文 酒而已”〔3〕 。

遭遇丧父之痛的陈淳,开始对玄 学发生兴趣,厌倦尘俗,性情转而放纵不拘。 约正德己卯(1519)至嘉靖甲申(1524),陈淳北 游太学,婉拒大学士杨廷和、吏部尚书陆完荐 留秘阁,返回苏州。《陈白阳集》卷一《还乡》: “触热临葑溪,欣然脱尘鞅。小舠舣溪侧,忙 呼就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