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若虬龙 挺然为瑞·赵佶《祥龙石图卷》

《祥龙石图卷》原为册页, 后裱为手卷,系宋徽宗赵佶真 迹,因石上有其楷书“祥龙”二 字,故得名。赵佶绘画重写生, 以精工逼真著称。此卷分左右两 部分,右部画宫苑中一珍奇石头 “祥龙石”,左部为其以“瘦金 书”所写关于祥龙石的小序及一 首七律赞美诗:“祥龙石者,立 于环碧池之南,芳洲桥之西,相 对则胜瀛也。其势腾 ,若虬龙 出为瑞应之状,奇容巧态,莫能 具绝妙而言之也。乃亲绘缣素, 聊以四韵纪之。”诗曰:“彼美 蜿蜒势若龙,挺然为瑞独称雄。 

云凝好色来相借,水润清辉更不 同。常带瞑烟疑振鬣,每乘宵雨 恐凌空。故凭彩笔亲模写,融结 功深未易穷。” 款署“御制御画并书”, 押署“天下一人”,钤印“御 书”“宣和殿宝”。徐邦达先生 认为此印“不佳,真伪待考”。 在南宋特殊的历史时期,该图遭 到裁剪的可能性是有的。

《祥龙石图卷》 北宋.赵佶 绢本设色 53.9cm×127.8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南宋建 炎四年(1129年),高宗“每 获名踪卷轴,多令辨验”,高宗 任用曹勋、宋贶、龙大渊、张 俭、郑藻、刘琰、黄冕、魏茂 实、任源等一批庸才主持内廷书 画装裱事务,但是他们“人品不 高、目力苦短”。一批大臣对徽宗的书画进行了特殊的处理, “古画如有宣和御书题名,并行 拆下不用。别令曹勋定验。别行 撰写名作画目进呈取旨。”“凡 经前辈品题者,尽皆拆去,故今 御府所藏多无题识,其源委、授 受、岁月、考订,邈不可求,为 可恨耳。其装裱裁制,各有尺 度。印识标题,具有成式。”后 人在一些真画上加钤伪印,表明 此图是真迹并且递藏有绪,以谋 善价,造成了鉴定史上的画真印 伪的特例。

 图画一块立状太湖石,石顶 端生有异草几株。太湖石宛如一 条虬龙在上下翻滚,它的形貌占 据了奇石必须具备的五个审美条 件:瘦、漏、皱、透、丑,极富 观赏性。赵佶以细劲线条勾勒玲 珑剔透奇石的轮廓和纹理,并施 水墨层层渍染,表现出石的坚硬 和湿润的质感,显得一丝不苟。 而作为皇帝的画家之所以对描绘 “祥龙石”如此感兴趣,则如题 诗所说,是因为“彼美蜿蜒势若 龙,挺然为瑞独称雄”。

赵佶将 此类奇石异草的出现,视为大宋 国运之祥兆,竭尽全力绘之。 该石原系宋宫之物。1100 年,赵佶继位后,因酷好湖石, 便从江苏太湖地区开采了许多花 石。仅1101年一年,他为修建景灵西宫,就搜刮了4000多块 花石。为了加大采运力度,4年 后,赵佶索性专设了一个采运花 石的机构——苏杭应奉局,专门 在太湖周围开挖湖石。无数采石 工为采挖花石,双腿终年浸泡在 湖水里,以至皮肉溃烂,加上长 途车船运输,常常是拆桥而过, 一块花石的靡费竟高达30万贯 以上。

赵佶御苑中的万岁山(艮 岳)就是以无数花石纲堆砌而成 的,其主峰之巨,旷古未有,周 围的群石犹如百官朝觐,蜿蜒小道穿过石林。他给其中不少花石 取了雅号,勒石填金于上,如他 封横于道中的一块巨石为“盘固 侯”;又根据湖石的形貌,赐予 富有吉祥意味的石名,如“金鳌 玉龙”“矫首玉龙”“蹲螭坐 狮”等。 

他处心积虑地寻找花石纲 和各种祥瑞之物,欲借此稳定朝 廷、安抚民心,同时也为他提供 了艺术创作的素材。在充满了道 教神仙思想的赵佶看来,描绘祥 瑞之物的绘画活动不仅仅是单 纯的艺术创作,而且也是祈祷 国家和民族福祉的独特形式和 粉饰太平的最好的政治工具, 《祥龙石图》卷正是这种思想 的反映。 有史以来,赵佶第一个在 艺术创作上实现了诗、书、画、 印的完整统一。

在《祥龙石图卷》中,他的题画诗不在卷尾, 而是作为画面构成的一个部分, 这必定是其将构思和构图同时经 营的结果,这在中国绘画史上有 着划时代的重要意义。该卷构图 极简,用色颇精,格调雅致,具 有典型的北宋院体绘画的艺术风 格。该卷钤有元内府“天历之 宝”等印玺,拖尾有清代陈仁 涛、吴荣光的题跋,《辛丑消夏 记》有著录。 

这帧《祥龙石图卷》,就 是赵佶依其外形似蟠龙欲升而赐 名“祥龙”。画家确实具有精微 状物和统观全局的艺术造诣,画 中的石眼虽繁复细密,但全石的 结构极为明朗,石身上大小、深 浅不一的坑眼和洞孔清晰分明。 画家用淡墨层层渲染出湖石的洞 眼,大小、深浅相叠,极富变 化;洞孔的深处因避光而用浓墨,显现出祥龙石的厚度,立体 感十分鲜明。

在这块被喻为“祥 龙”的花石上,寄托了赵佶祈求 皇运呈祥的愿望。在作为皇帝的 画家看来,竭尽全力图绘祥瑞, 是祷祝国运、提振士气的最佳手 段。 该卷系赵佶所绘的《宣和睿 览》册之一幅。《宣和睿览》累 计千册,每册十五开,共有15000 幅图,皆为工笔花鸟画。当然, 他不可能独自完成,便敕令宫廷 里的花鸟画家代笔绘制。

《宣和 睿览》册里,现仅有三帧存世, 本卷系其中之一,另为《瑞鹤图 卷》和《五色鹦鹉图卷》, 分别 藏于辽宁省博物馆和美国波士顿 美术馆。由此可推知,《宣和睿 览》册幸存者仅为五千分之一, 这差不多也是宋画存世的概率, 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