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书法兴衰给当下书法的启示

赵立志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书法院特聘书法家。作品入展第五、第八届中国书法兰亭 奖,全国第十一、第十二届书法篆刻作品展,全国第四届青年书法篆刻展,全国第三、第四、第 五届草书作品展,全国第三届行草书作品展,全国首届、第二届册页书法作品展,全国第二届手 卷书法作品展,伟业·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书法大展,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全国优秀书法 篆刻作品展。获第三届江苏省文艺大奖·书法奖提名奖,江苏省第十三,十四届五星工程奖最高 奖,江苏省书法院中青年草书学术提名展(总评第一)。

赵立志 行书 曹操《观沧海》 33cm×33cm 2024年 释文: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 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明太祖朱元璋于1368年在南京建立了大明王朝。明代恢复了八 股取士的科举制度,并以程、朱理学作为取士的标准。明初的统治者 并非不重视书法教育,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规定“诸生要临摹著 名书法家的字,二王、智永、欧、虞、颜、柳诸大家的字帖为蓝本, 每日必须仿写五百字以上”。

赵立志 草书 赵嘏《宿灵岩寺》 180cm×48cm 2024年 释文:明月溪头寺,虫声满橘洲。倚栏香径晚,移石太湖 秋。古树云归尽,荒台水更流。无人见惆怅,独上最高楼

但是,由于程、朱理学在当时文化上的 主导地位,使得明代初期的书法具有了很强的“理学”色彩,书法讲 求“中和”之美和“文质彬彬”,而对于宋代以苏轼、黄庭坚为代表 的创新书法则持拒斥态度,认为“字被苏、黄胡乱写坏了”。如理学 的代表人物朱熹就说:“及至米、黄诸人出来,便不肯恁地,要之便 是世态衰下,其为人亦然。”

无论是明初在书法上的皇家趣味,还是 程、朱理学的审美要求,都导致了这个时期的书法僵化刻板,突出实 用的“台阁体”的盛行,限制了书法的创新和个性表达。 明代中期,以陈献章、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盛行,心学突 破了理学对人欲的完全压抑,主张“心即理也”“反求诸己”,从而 肯定了人的主观能动性,人们从“心学”中找到了释放甚至放纵自己 的理由。

赵立志 草书 李白《早发白帝城》 35cm×138cm 2023年 释文: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由于“心学”的影响,再加上江南地区苏州、松江工商业的 迅速发展,经济十分繁荣,艺术品成为市民生活中的需要,以苏州为 中心的吴门派书画艺术恢复了宋元时的兴盛,如王世贞所说“天下法 书归吾吴”。这一时期在书法理论上,项穆《书法雅言》中说“字 者,孳也;书者,心也。

字虽有象,妙出无为;心虽无形,用从有 主”。无论是哲学,还是社会经济的发展,以及书学理论的创新,促 成明代中期书法的繁荣。 以沈周、吴宽、文徵明、王宠、陈淳、祝允明为代表的书法 家,强调了追本溯源,沿着宋元名家直追魏晋,这在审美格调上出现 了质的变化,改变了明代初期以台阁体为主流的书法风气。

赵立志 草书 王维《画》 35cm×138cm 2023年 释文: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以沈周为 例,他早期的书法深受黄庭坚的影响,一改明初拒斥宋人书法的态 度。吴宽的书法学习苏轼,但虽“规模于苏,而多所自得”。他们崇 古追古,学古而不泥古,如祝允明的草书,气势、点画不仅受二王、 张旭、怀素的影响,也受黄庭坚影响。文徵明的书法更是博采苏、 黄、米、赵的笔意,自成面貌,对明代中后期的书法产生了广泛的影 响。

遗憾的是随后那些文徵明的追随者,没有向上追远,导致书法艺 术再次走向衰落。米芾曾言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辄徒成下品。明代中 期的这次兴衰,再结合宋元书家的成功经验,告诫我们在行草书的创 作中当追本溯源,否则将越走越低。 到明代后期,禅宗思想广泛流行,也是阳明心学的后继泰州学 派的发展时期,作为泰州学派王艮再传弟子的李贽更是提出了“盖声 色之来,发乎情性,由乎自然,是可以牵言矫强而改乎?故自然发于 情性,则自然止乎礼仪,非情性之外复有礼仪可止也,惟矫强乃失 之,故以自然为美耳”。强调个性解放,反对艺术上的教条,尊重人 的自然本心。

赵立志 草书对联 138cm×17cm×2 2024年 释文:二分诗景八分画,楼外江声天外峰    赵立志 行书对联 138cm×17cm×2 2024年 释文:茶到浓时无倦意,酒逢微醉有神思

这样的主张在明末社会的动荡中可谓是对书法艺术的变 化起到了强心剂的作用。张瑞图、倪元璐、王铎、董其昌等书法家 除了注重远追晋唐,还在这种特定的社会环境下,释放个性,解放思 想,强烈的个人面目,把晚明的书法艺术再一次推向了高峰。 从明代书法的兴衰起落中,我们当下的书法创作应该吸取教 训:除了注重基本功的扎实训练,取法不能拘于一域一家,不能以实 用主义的态度对待书法,更不能泥古保守,而是要注重艺术性的追 求,解放思想,提高审美格调,才能创作出与时代同频,甚至超越时 代的艺术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