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写意花鸟画的形式层形象层意味层的融通性

内容提要:本文通过解读艺术大家作品,探究写意花鸟画在形式层、形象层、意味层的融通性,通过对写意花鸟画线条、笔墨、色彩等形式要素,造型、构图等形象塑造方式,以及内在精神、文化寓意等意味传达的分析,阐述了三个层次之间相互依存、相互渗透的关系。这种融通性不仅体现了写意花鸟画独特的艺术魅力,也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艺术创作与审美追求的高度统一。

关键词:融通性;写意花鸟画;形式层;形象层;意味层

一、关于形式层、形象层和意味层

一件成功的艺术创作作品,应该在形式层、形象层、意味层上有所体现,并且三者之间应达成渗透交融和反复重叠的状态。而比较高级的艺术品,更应该在意味层上更加深入地挖掘与建构。笔者为什么认同这个创作观,有以下几点原因。首先,艺术作品的形式层面,无须依赖特定的理解、想象或情感中介,若巧妙布局,便能直接触动人心,引发受众的共鸣,进而达到美感体验的首个层次——“悦耳悦目”。

其次,在艺术作品的形象层面,自然与历史的交融形成了独特的魅力。这不仅仅体现在表面的形象描绘上,更深刻的是这些形象之下所蕴含的人类心灵的深层结构。它是动物性与社会性交织而成的生命力量,激发、鼓舞并熏陶着人们,使人们的美感体验提升至第二个层次——“悦心悦意”。最后,在意味层面,它揭示了人性构建的完成度。

这里的“意味”指代的是更深层的人生意义和精神层面,涵盖了生命的存在、命运的悲壮以及情感的升华,从而引领我们达到美感的最高层次——“悦志悦神”。总的来说,形式、形象、意味这三层往往会统一在共同的审美对象中。在艺术创作中,艺术家应该始终保持对三者关系的觉察,努力通过不同的组合形式来获得理想的效果。可以把三者简单理解成一个不断向内向里挖掘的过程,一幅优秀艺术创作的精髓往往也体现在对它们的探索分析中。

二、写意花鸟画的形式层、形象层和意味层

(一)线条与笔墨

线条是写意花鸟画基本形式语言之一。画家通过富有变化的线条来勾勒物象的轮廓、形态和结构。它不仅是造型的手段,更蕴含着画家的情感和个性。写意花鸟画中的线条或刚劲有力,或婉转流畅,或粗犷豪放,或细腻柔和。笔墨是写意花鸟画的核心形式要素。笔的运用包括中锋、侧锋、逆锋等不同笔法,墨则通过焦、浓、重、淡、清(“墨分五色”)来表现丰富的层次和韵味。笔墨不仅能够描绘物象的形态和质感,还能传达画家的精神气质和审美情趣。八大山人的作品(图1)以简洁而凝练的笔墨著称,他用极少的笔墨勾勒出花鸟的形象,却能营造出一种空灵、孤寂的意境,笔墨之间尽显其独特的人格魅力和艺术风格。

(二)色彩运用

写意花鸟画的色彩运用独具特色,与西方绘画追求的写实色彩不同,它更注重色彩的象征性和主观表达。画家常常根据画面的需要和个人的情感,对色彩进行概括、提炼和夸张。在传统写意花鸟画中,色彩以淡雅为主,追求“墨分五色”的效果,以墨色的变化来表现丰富的色彩层次。

图1 清 八大山人 花鸟山水册页之一 37.8cm×31.5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写意花鸟画在色彩运用上更加大胆和多样化,吸收了一些西方绘画的色彩观念,将鲜艳的色彩与墨色相融合,创造出更加绚丽多彩的视觉效果。例如,有着东西方艺术学习经历的艺术大家林风眠的写意花鸟画在色彩运用上就打破了传统的束缚,将西方的色彩构成与中国的笔墨相结合,画面色彩鲜艳而不失典雅,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真正做到了从理念到创作一脉相承的“中西融合”。

(三)造型特点

写意花鸟画造型不追求对物象的逼真描绘,而是强调在“似与不似之间”。画家通过对自然物象的观察、感悟和提炼,抓住其最具特征和精神内涵的部分进行艺术加工。这种造型方式既体现了对客观物象的尊重,又融入了画家的主观想象和创造。例如,齐白石笔下的虾,其造型并非完全写实,而是通过对虾的形态、动态的高度概括和夸张,突出了虾的灵动和活泼,使观者在欣赏作品时能够感受到一种超越物象本身的艺术美感。

(四)构图方式

构图是写意花鸟画形象层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决定了画面的整体布局和形式美感。常见的写意花鸟画构图方式有“S”形构图、“之”字形构图、圆形构图、三角形构图等。这些构图方式各有特点,能够营造出不同的视觉效果和艺术氛围[1]。“S”形构图能够使画面产生一种流动感和韵律感,引导观者的视线在画面中自然流转。“之”字形构图则给人一种曲折、变化的感觉,增强了画面的层次感和空间感。圆形构图通常给人一种圆满、和谐的视觉感受,使画面具有较强的向心力。三角形构图则使画面显得稳定、庄重,具有较强的形式美感。画家在创作时会根据表现主题和情感的需要,选择合适的构图方式,并灵活运用各种构图元素,如虚实、开合、疏密等,使画面呈现和谐统一的艺术效果。

(五)精神内涵

写意花鸟画的意味层蕴含着丰富的精神内涵,它是画家通过作品传达给观者的思想情感和审美理想。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下,写意花鸟画常常被赋予了人格化的象征意义。例如,梅、兰、竹、菊被称为“四君子”,它们分别象征着高洁、典雅、坚韧和淡泊的品质。画家在描绘这些物象时,不仅仅是在表现它们的自然形态,更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些高尚品质的追求和赞美。

写意花鸟画还体现了中国传统哲学中“天人合一”的思想观念。画家在创作过程中,将自己融入自然,与自然万物进行心灵的对话,通过对自然物象的描绘来表达对宇宙、人生的深刻理解。这种“天人合一”的思想使写意花鸟画具有一种超越现实的精神境界,让观者在欣赏作品时能够感受到一种宁静、悠远的意境之美。

三、写意花鸟画形式层、形象层、意味层的融通性

(一)形式层与形象层的融通

写意花鸟画的形式层与形象层是相互依存、相互影响的。形式层的线条、笔墨、色彩等要素是塑造形象的重要手段,而形象层的造型和构图又为形式层的表现提供了载体。画家通过运用不同的线条和笔墨来表现物象的形态、质感和神韵,使形象更加生动、鲜明。例如,在描绘一朵盛开的鲜花时,画家可能会用细腻的线条勾勒花瓣的轮廓,用丰富的笔墨表现花瓣的质感和层次,使花朵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同时,形象层的造型和构图也对形式层的运用产生影响。不同的造型和构图需要不同的线条、笔墨和色彩来表现。例如,在“S”形构图的作品中,线条的运用可能会更加流畅、婉转,以配合画面的流动感;而在三角形构图的作品中,线条则可能更加刚劲、有力,以增强画面的稳定性。因此,形式层与形象层的融通使写意花鸟画在形式美和形象美上实现了高度的统一。

(二)形式层与意味层的融通

形式层与意味层在写意花鸟画中也有着紧密的联系。形式层的线条、笔墨、色彩等不仅是塑造形象的手段,更是传达意味的重要媒介。画家通过对形式要素的运用,将自己的情感和审美观念融入作品中,使作品具有深刻的意味。例如,明代徐渭是“泼墨大写意画派”创始人,其《墨葡萄图》《牡丹蕉石图》等作品笔墨纵横,不求形似求神似。观者在欣赏他的作品时,能够从那狂放的笔墨中感受到他强烈的情感冲击和独特的精神气质。反之,意味层也影响着形式层的选择和运用。例如,当画家想要表现一种宁静、淡雅的意境时,可能会选择淡雅的色彩和简洁的笔墨;而当想要表达一种热烈、奔放的情感时,则可能会运用鲜艳的色彩和豪放的笔墨。因此,形式层与意味层的融通使写意花鸟画在形式美和内在精神的传达上实现了完美的结合。

(三)形象层与意味层的融通

形象层与意味层在写意花鸟画中同样相互融通。形象层的造型和构图不仅能表现物象的外在形态,更能传达作品的意味和精神内涵。画家通过对物象的选择和塑造,以及对构图的精心安排,将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审美理想融入其中。例如,八大山人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一些孤独、怪异的花鸟形象,这些形象的造型和构图都传达出他内心的孤寂和对现实的不满。

观者在欣赏他的作品时,能够从这些独特的形象中感受到他深沉的情感和独特的精神世界。如作品《双禽》中的两只禽鸟,动作似静非静,它们相互依偎又若即若离。画面传递出一种微妙的情绪,或许是在乱世之中对宁静、亲密关系的渴望,又透着空灵的禅意,展现出八大山人对生命与自然的深刻思考。同时,意味层也赋予了形象层更深层次的意义。

画家通过对物象的人格化象征和文化寓意的运用,使形象不仅是自然物象的再现,更是一种精神和文化的象征。例如,“四君子”题材的写意花鸟画,其形象本身就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精神寓意,它们代表了一种高尚的人格品质和审美追求。观者在欣赏这些作品时,能够通过对形象的感知,领悟到其中所传达的深刻意味。

因此,形象层与意味层的融通使写意花鸟画在形象的塑造和精神内涵的表达上实现了高度的统一。结论写意花鸟画的形式层、形象层和意味层相互融通、相互关联,共同构成了其独特的艺术魅力。这种融通性不仅体现了写意花鸟画在艺术创作上的高度成熟,也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艺术与哲学、艺术与生活的紧密联系。深入研究写意花鸟画三个层次的融通性,对我们更好地理解和欣赏这一传统艺术形式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也为当代写意花鸟画的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启示,不断创新和发展写意花鸟画的艺术语言和表现形式,使其在新时代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参考文献

[1]闵敏.《女人花》主题创作实践研究报告[D].乌鲁木齐:新疆师范大学,20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