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福建省画院之邀赴闽采访,有幸结识中国美协理事、福建省美协主席翁振新。当我以现代语境为背景,从一种精神角度来解读他的画作时,深深感到他笔下常常与大海、船网、花岗岩相伴的惠安女身上所蕴涵的坚毅,感悟到这位家园守望者文化情怀的深沉,感受到他对生命质感和力度的无声呼唤。正是通过这种缅怀,他向人们传达了对家园的一份深深爱恋、对生命和美的由衷赞颂。
一、故土乡恋
“20多年来,我的目光一直投向惠安女。我选择惠安女的生存空间和文化心理状态这一母题进行中国画创作,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惠安女审美情结……这些年来,我苦心搜寻、发现惠安女的美。那带有咸味的闽南风情、那风姿多彩的惠安女、那逝去的悲怆揪人的故事,犹如呼啸的海涛,一次次地冲击着我心灵的堤岸,不断唤起我内心的创作激情。”翁振新在一篇文章中道出了自己的故土乡恋和对惠安女题材的钟情。他把这些都化成艺术创作的激情。正是在这种激情的迸发中,他完成了一幅幅感人、迷人的画作。
翁振新 写意人物画
翁振新出生于福建莆田湄洲湾之滨,惠安女的善良、美丽深深印在他幼时的记忆中。当他于福建师大美术系毕业走入美术界后,他自然而然地把惠安女的形象当做创作对象。他经常到惠安沿海体验生活。惠安女一年四季不离的黄斗笠上别着绣花绒球,一方花头巾遮盖着半边脸庞,衣服、斗笠、花巾上缀着各色的珠子和纽扣,短短的斜襟上衣下露着肚脐,肥大的黑裤筒随风飘动、猎猎作响,裤上系着宽宽的裤带和多股银链,因而被称为“封建头、民主肚、节约衫、浪费裤”。翁振新把所得到的这种强烈、新鲜的审美感受与大海、礁石、渔船、石厝等当地人文景观随意组合,将惠安女的风情之美描绘得淋漓尽致。
二、歌颂生命
绘画世界本质上是生命世界的折射。只有饱含伟大生命意识的作品,才能产生持久的魅力和广泛的影响力。随着对生活的贴近,随着艺术境界的不断提高,翁振新对惠安女题材的创作已不再单单囿于一般层面上的赞美。在新的创作激情的催动下,他开始了对原始材料的梳理、对惠安女生活习俗与心理状态的深度探寻和对充满活力的生命体的新探索。
翁振新 写意人物画
“惠安女因男人多外出谋生而承担了家庭农活、养老抚幼的全部重担。她们在特殊的艰苦环境中造就了吃大苦、耐大劳、累不垮、拖不垮的精神。她们终日默默地劳作,劳动几乎是她们全部的生活内容。”正是在对惠安女生活、生命的深刻体悟中,翁振新发现了惠安女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和坚韧、勤劳的高尚品质。而且,他发现,惠安女刚柔相济的双重性格特征十分契合自己的创作心境,也十分适合水墨画的表现,于是他逐步从单纯表现风情美转向对“生命之美”的赞颂。他以写意的笔墨、率性的方式,呈现了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丰富的生命体验。
翁振新 写意人物画
大海和惠安女是一种伟大的生命现象,对她们的表现本质上是对生命价值的肯定与弘扬。在翁振新的作品中,生活现实被提升为形式、意象、语言和笔墨秩序。同时,画家在取材和艺术语言上也回归朴实与自然,使生命的野性与欢悦相伴,让生命的沧桑与信念相随……
翁振新 写意人物画
在笔墨表现上,翁振新以书入画,渴笔焦墨、飞白舞动与水墨氤氲、漫溢抽象等表现手段因画而施、因兴而发。他在率性的笔墨中挥洒着乡野和大海强大的生命力量,张扬着涌动的生命活力。
三、苦涩的美感
当惠安女引发翁振新的创作情思并呈现在他的笔端时,我们感受到的是沧桑的人物命运与生命的坚韧熔铸在一起的具有悲剧美的苦涩美感。细细品味,这苦涩的美感又是那么令人心动、那么让人难以释怀。
翁振新许多以惠安女为题材的画作,着力诉说中国劳动妇女的命运,表达了他对劳动妇女精神世界的理解与体悟。这里面也深深融入了他自己的情感和人生体验。他说:“多年以来,惠安女的悲剧和痛苦大多是由婚嫁造成的。因为男人常年外出,重婚、早婚和女人长期住娘家等陋习,造成妇女自杀率很高。她们奉献出了自己的爱情,却常常得不到自己的真爱。她们为生活创造了许多欢愉,自己却经常饱尝生活的苦酸。这便是惠安女苦涩的悲剧美的人生体验。”他把自己的同情写入画作中,有意增加了描写老年妇女的笔墨,通过她们脸上的风霜、目光的沉郁,来倾诉一代惠安女的心路历程。
在解读翁振新作品的过程中,我们会发现他对家园、对故土的反顾和讴歌,充满了深情、也充满了诗意。当然,翁振新的艺术取向和美感选择无疑带有强烈的个人特征。在惠安女系列画作中,他已将惠安女的形象表达趋于精神化与象征化,并将人文关怀的终极意义与艺术的永恒性追求融成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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