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周公理教授习画

上世纪60年代,中美尚未建交,因此禁止中国货品输美,寄往美国的国画必须具备香港工商处签发的产地来源证。申请产地来源证手续很麻烦,有关部门必需调查制造商的背景。我便把我新搬进的屋子拨出一部分作为画室及裱画工场,几经周折才获得许可证。那时出口美国的大多是一些廉价商品画,而我们这是第一间由高质素的青年画家绘画的画室,因此,作品在美国颇受欢迎。

 画室的工作由一位青年裱画师打理。后来,我才得知,他是著名中西画画家周公理的次子,是周教授与前妻所生。可惜他的生母早逝,他与继母合不来,自小即出外谋生,很少回家。他是一位优秀的裱画师,对画廊的发展有很大帮助,因此给他多加些工资,同时鼓励他要孝敬父亲。此后他常常去探访他的父亲。周教授很感谢我对他儿子的帮助,选了一张在曼谷大学讲学时画的非常精美的中国画送给我,画中琴棋书画四个女子以泰国女郎为原型。他还邀请我有空到他的画室论画。这样,我们便成了师友,我也得以向他学习中西画的技法及画理。

 周公理教授(1903—1989)出生于广西宾阳,毕业于上海艺术大学西洋画系。课余随吴昌硕先生习国画,并拜在原苏联画家普鲁斯基及李铁夫门下习油画(李铁夫曾留学美国,为美国约翰沙尊JOHNSARGENT及威廉蔡司WILLIAMCHASE两大名家入室弟子)。周氏深得三位大师真传,学贯中西,综合中西画法而创出自己的风格。毕业后曾获广西政府奖学金留学法国。回国后,继欧阳予倩出任广西艺术馆馆长,后移居香港,创立九龙美专及公理美术学院并曾在多个国家举办画展。

 周教授人生得短小精悍,为人风雅而富有幽默感。他曾戏说他是“喜欢点红点绿好色(画家),厚颜无齿之徒(年老)”。周教授的教学方法与众不同,开始时要学生在纸上画横的、直的及对角线条,波浪的线条及画圆圈,以训练绘画的基本技法,然后,将要画的目的物按部就班地加以解剖,并要学生自我创造新的作品。周教授不收我学费,由于我工作很忙,因此,他教画的时间比我习画的时间还多。他将所有示范的作品都签了名字送给我,以便我有空的时候自行学习。由此,我得以收藏不少周教授的珍贵作品。(附图为作者收藏周公理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