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书画创作历程中,有两个人对我影响至深,一位是舒同先生,一位是仇少良先生。在舒同先生诞辰一百周年的时候,我编辑出版了《舒同百年纪念文集》一书,以志纪念。到今年6月,仇少良先生辞世十年了,我写就此文,算作对他的祭奠。

郭振华书作

 仇先生出身书香世家,终生以教书为业,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属于那个年代的地方小名人。我没有在真正的课堂上听过他的课,而是出于对他的崇拜投到了他的门下,算是校外弟子。他对我的教诲,我终生难忘。

 1986年,我的第一本美术专著《怎样搞好店容店貌》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我当然要送给仇先生审阅的。看了这本书,并得知全书所有插图及封面都是我个人所为,仇先生十分高兴,对我说:“振华,你会写文章,又会画画,还能写出一手好的毛笔字,该有个斋号了……”我说:“我倒是想了一个,叫‘静心斋’。”仇先生说:“单是作文章,取名‘静心斋’很好。但你还画画、写字,更需要的是游刃于黑白之间的所谓‘计白当黑’嘛!我看你最宜取‘墨泉’二字为斋号,此二字上有‘黑’、‘白’,下有‘土’、‘水’,是可助你风光一辈子的。”不过,我当时总觉得自己的书画还不够成熟,所以对仇先生赐予的这个斋号一直印在心中而未敢用。直到退休以后,我决意专事书画创作时,才正式启用了“墨泉”这一斋号。现在想来,我仍对仇先生的这一恩赐回味无穷。

 1989年,我到了淄博市政府工作,由于工作比较忙,到仇先生家求教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写字、画画之类的事情上用功也少了。不过,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过去一下,也总有收获。1992年的一天,我来到仇先生家,刚坐下,仇先生就递给我一本头一年出版的一期《中国书法》杂志,说:“这是我上周末逛大集,在旧书摊上看到的,上面有一篇《何绍基书艺的形成及特点》文章,并附有《何绍基原色书法作品选》,对你或许有些参考价值。”我知道这是仇先生专门为我买的,他给我的不仅仅是一本过期杂志,最重要的是说明他心里记着我。这本书,对我一直是一种无形的鞭策和鼓励。

 记得是1993年春日的一天,仇先生喜逢乔迁,我特意书写了一幅刘禹锡的《陋室铭》以示祝贺。仇先生展阅后喜上眉梢,当众称赞我的舒体书法大有进步,并兴致颇高地吟诵起来。不过,读到我写的“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时,他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书作中的第二个“云”字,说:“振华,这就不对了,孔老夫子说话嘛,怎么下起‘雨’来了?”我连忙解释说:“那是繁体写法。”“是吗?”仇先生根本就不认同我的解释,而且取过一本《辞海》,翻到“厶”部,说:“你来看看,‘云’、‘云’自古以来就是音同字异的两个字。这个‘西蜀子云亭”中的‘云’字,主要是指水汽在空中冷却后凝结出的聚合体,所以带‘雨’字头;而‘孔子云’中的这个‘云’字,应当作‘说’解,如人云亦云,就不能带‘雨’字头。两个字不是一回事。一定要记住啊,不要认为能写几笔毛笔字,就可称为书法家!我虽不事书法,但却知道书法首先是由汉字作载体的,如果你把汉字都写不准确,那你的书法还有什么表情达意、令人赏心悦目的意义?要能认字、解字,然后才能写字、创作书法。这是最基本的功夫。这个功夫不到位,就无法成为真正的书法家。”这番话,让我惭愧不已,却也让我日后受益无穷。

 “一定要记住啊,不要认为能写几笔毛笔字,就可称为书法家!”这句话,时常在我的耳边大声回响,让我不但注重书画技艺的提高,更注重文化素养的积累。仇先生人虽然已经驾鹤西去,但他那高尚的为人师表的品德、深厚的文化功底、严谨的学风、永远让人感到和蔼可亲的态度,时常让我自省、检讨,并给我以奋进的力量,让我在书画创作道路上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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