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内涵由儒、道、禅三者交融而成,它的哲学基础是真气内充、物我同在。这一理念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经深深地融到中华民族的血液中。虽然《尚书》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但国人始终认为人与世间万物的本源是同一的、本质是一致的,均为自然的不同表现形式

国人对世间万物有出自生命体验的文化认同感,所以借自然界中的花花草草来抒情言志也就顺理成章了。中国画是传统文化的表现形式之一,也必“寄兴于此”(北宋《宣和画谱》)。画家常常将松柏、幽兰之风姿“展张于图绘,有以兴起人之意者,率能夺造化而移精神”(同上)。朱耷的《松柏幽兰图》(见右图)便是如此。

《松柏幽兰图》为纸本水墨,纵130.1厘米,横98.2厘米,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作品所表现的是中国画常见的题材———松柏幽兰、杂树小草。画面左边自中间起,一株松树弯曲而上,至画幅最上端则向右延伸,如此布局颇为奇妙。更出人意料的是,画面右上角突兀地伸入一松枝,枝干苍劲,松针稀疏,别具意趣。松树旁边有两株杂树陪伴,亦是树叶稀疏。柏树的构图亦别出心裁,竟然是从画面右边略下方出枝,向下伸展,忽然顽强地向上昂头,树枝虬曲盘错。

柏树下方,有一丛兰花默默地开放。《松柏幽兰图》尺幅不小,构图简练,笔墨苍劲豪放。画家寥寥数笔就将其绘出,可见写意功力的深厚。写意是中国画最大的特点。它着意于展现画家内在精神与自然规律的统一。画家通过所绘艺术形象来传达内心情感,用自己的精神气质赋予作品以别样的灵魂。朱耷《松柏幽兰图》的创作也不例外。他“为草当作兰,为本当作松”(李白诗句),通过对松柏、幽兰的描绘,向世人传达了自己心灵深处的思想观念和人生哲理。

 松树一直是文人雅士咏赞的植物。有人把它作为长寿的象征,正所谓“千年龟,万年松”。但更多时候,人们把它作为孤傲、耿直品格的象征。如《论语》有言:“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荀子亦言:“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刘禹锡赞叹:“后来富贵已凋落,岁寒松柏犹依然。”还有,李白以“松柏本孤直,难为桃李颜”的诗句来表明自己不攀权贵的态度。朱耷的《松柏幽兰图》中,那株造型与众不同的松树正是他苦难人生的写照和高洁灵魂的图解。

朱耷是朱明皇朝的子嗣,是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明朝灭亡后,他怀着悲痛的心情,落发为僧,后又为道,在江西奉新县、进贤县、永丰县等地隐居。他36岁时归南昌青云谱道院,以实现自己“欲觅一个自在场头”(朱耷语)的愿望。然而,常有权贵骚扰,使他不得不经常浪迹他方。

53岁时,他被临川县令胡亦堂请到临川官舍居住。这种不自在的生活让他十分郁闷。于是,他佯为疯癫,走回南昌,此后便长住于南昌,以卖画度日,孤寂、贫寒地度过了晚年。艰苦的生活没有消磨掉朱耷的意志,反倒增强了他对纯净的精神家园继续坚守的信念。他把这种信念化成一幅幅怪异、晦涩的作品,包括这幅《松柏幽兰图》。

一如朱耷其他的花鸟画作品,《松柏幽兰图》有自己的特色。首先是构图奇谲、不拘成法。其作品似乎少了几分优雅、文静之气,多了几分粗野、狂猛的韵味。这粗犷、奔放的美更能触动人的心弦。其次是形象塑造特别、有变形。《松柏幽兰图》中的青松、翠柏、幽兰,以至杂树、小草,无不浸有画家个人际遇的色彩。

他画物象不是单纯为求变而变形,而是将物象的精神、意韵与造型完美地结合起来。朱耷这种为强调表现对象的精神而不惜改变其形态的大胆行为,是值得后人学习的。有人据此认为,朱耷的绘画风格就现代画史意义来说是一种“表现主义”。所谓“表现主义”,是指艺术家在创作中强调自己的感受,通过对客观形态的夸张、变形乃至怪诞处理,来发泄内心的某种情绪。从这点来看,说朱耷的绘画风格是一种“表现主义”有一定的道理。

 朱耷花鸟画最突出的特点就是简。《松柏幽兰图》中的松柏、幽兰、杂树、小草均是几笔绘就,简到不能再简的程度。他画中的物象刻画虽简,但是有味。可以说,对物象的描绘,他真正做到了“惜墨如金”、“以少少许胜多多许”。以笔简意繁来取胜,除了朱耷外,画史上还有几人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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