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谒明皇 人神凝神端·任仁发《张果见明皇图》

《张果见明皇图》,是元代 画家任仁发创作的一幅经典的人物 故事画,该画根据古代传说中的八 仙之一张果老觐见唐明皇的故事绘 制而成。画中既有唐代的皇帝,又 有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仙人。 画面中,唐明皇身穿皇袍, 坐在圈椅上,在他对面的是张果 老。这位仙人头戴高冠,白髯飘 飘,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一头毛 驴从纸盒中跑出,一个小道士在后 面追赶,唐玄宗坐在椅子上俯视, 流露出诧异的神情;旁边站立的侍 者,有的拍手叫好,有的交头接 耳,人物神态活灵活现。

画中人物 均用低染法晕染衣纹,衣纹勾线简练细劲,衣纹之间的上下关系如是 晕染,衣袖和肩领的前后关系同样 非常讲究,巧妙地运用色彩的微妙 变化表现出来。纱帽墨色晕染后仍 十分通透,隐约可辨识头部的轮 廓。画上自识“云间任仁发笔”, 钤白文“任氏子明”一印。 

画中的一些画法,如高古游 丝描,包括人物结构的布置,唐明 皇的脸色、专注于驴时的神情,更 多的是取材于或者说方法取自于北 宋的多。画家将人物瞬间的表情, 刻画得非常生动。整个画作主题突 出,笔法简洁、色彩丰富。元代 书家康里 在画上的跋中写道: “笔法精妙,人物生动,求之同时,盖不多见。”给予了画家很高 的评价。 

《张果见明皇图》元·任仁发 绢本设色 41.5cm×107.3cm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任仁发的人物画一般不画背 景。此画中人物全部穿唐人装束, 人物和鞍马采用游丝描法,用色古 雅纯净,意境生动自然。《张果见明皇图》是任仁发最优秀的人物鞍 马画之一,他的工笔鞍马人物画在 此图中得到完美体现,并达到了元 代的巅峰。其作品深得唐宋遗法, 多科兼擅,笔致优雅,法度谨严, 是早年“复古”的实践者之一。 

《张果见明皇图》表现出任 仁发高超的人物画功力。画中有两 个主要人物:唐明皇李隆基和张 果。图中的唐明皇身材魁梧,面颊丰满,充满雍容华贵的王者气度。 张果是中国道教传说中的八仙之 一,因为是老者形象,故称张果 老。传说中的张果老活了几百岁, 他经常骑着一头小毛驴,在山林里 过着隐居生活。在元代剧本、小说 中,八仙被塑造成神通广大的神仙 形象,民间流传一句俗语“八仙过 海,各显神通。”画中,他被刻画 成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形象,和唐 明皇在一起人们一眼便能看出来: 一位是养尊处优的君王,另一位是 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这幅画让唐 代皇帝和道教神仙坐在一起,表现 出画家丰富的想象力。 

《张果见明皇图》,将唐明 皇和道教神仙画在一起,还从一个 侧面反映出唐代皇帝对道教的重 视。唐高祖李渊就对道教大力推 崇,老子是道教始祖,又因名字叫 李耳,所以,李渊称自己是老子 的后代。李隆基即位以后,也奉 行道教治国的政策,从而形成了 唐代道教的全盛时期。据史料记 载,唐明皇每晚都要拜老子,还命人绘制老子画像,颁发给全国 的道观供奉。 

此图所画的环境虽然是皇 宫,但画家却刻意省略了皇宫里的 豪华陈设,集中表现了人物的动作 和神态。作者创作《张果见明皇图》的灵感,来自于《明皇杂录》 中的一段神话故事:八仙之一的张 果老,会很多的法术,唐明皇召他 入宫并赐酒款待。张果老说:“我 不善饮酒,但我的小徒弟很有酒 量。”说完,就施展法术。只见一 位小道士从天而降。唐明皇赐酒给 他喝,小道士喝完一杯又一杯,突 然,酒从小道士的头顶涌了出来, 把帽子顶翻在地,变成一个纸盒, 纸盒一翻,跑出一头小毛驴,直奔 唐明皇跑去。

《张果见明皇图》表 现的就是这一情节。此作,全图设 色明丽古雅,人物表情生动细腻, 将瞬间的动态表现得极为成功。奔 跑的小毛驴即是作品的画眼,画面 核心人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的 身上。唐玄宗看到小毛驴时的惊喜 神态和张果老悠然自得的表情,都刻画得惟妙惟肖。画家通过小毛驴 营造出人神之间沟通默契的氛围。 

这位小道士,也是《明皇杂录》中 记载的张果老唯一的徒弟,他会飞 檐走壁,也经常帮张果老收藏这个 毛驴,只要得到张果老的传唤,就 可能从房檐上或者天棚上下来帮助 张果老。在元代,表现唐明皇生活 的绘画作品很多,比如《明皇幸蜀 图》《明皇打马球图》等,这些绘 画,展现了这位唐代皇帝生活的各 个方面,反映出元代画家对唐代帝 王生活的欣赏。 

任仁发去世后,康里 得到 了这幅佳作并在上面题跋,其中有 这样一段文字:“至于水利,钱法 皆深造极致,惜乎不遇于时,世之 士大夫,皆言其精于画马是矣!然 其不遇,但知此而不知彼,宜其而 也。”意思是说,任仁发对于兴修 水利和发展经济都很有成就,可惜 生不逢时,士大夫们却只知道他精 通画马而已。可见,任仁发的业余 爱好,比他的主业更被后世文人所 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