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明与新金陵画派的古典写意传统

摘要:本文从“江苏国画工作团”的写生活动,以及亚明对中国古典写意传统的深刻认知谈起,分析和重审亚明及 新金陵画派的艺术源流与历史定位,主张突破以往研究亚明与新金陵画派的固有认知,还原其被写生遮蔽的古典写 意传统的绘画本质,以期接续新金陵画派与中国古典绘画写意传统之间的内在关联。 

关键词:亚明;新金陵画派;古典绘画;写意;写生;本体真实

2024年是亚明先生100周年诞 辰。值此时刻,2025年4月29日, 由江苏省文旅厅指导,江苏省国 画院、江苏省美术馆、合肥市文 学艺术策展中心主办的“画人亚 明艺术回顾展”在江苏省美术馆 陈列馆展出。展览呈现了亚明 中国画作品近100幅、速写手稿 近3 0件。

本文以此次展览为契 机,聚焦亚明与新金陵画派的 古典写意传统,走出以往研究 亚明与新金陵画派所设定的“写 实”“写生”的成见,还原其被 写生遮蔽的内在古典画学理想和 写意传统的本体真实,重建新金 陵画派与中国古典绘画写意传统 的内在关联。 

一 

亚明少年投身军旅,在残 酷而壮烈的抗战中成长为一名新 四军美术工作者。中华人民共和 国成立后,他参与了江苏省国画 院和中国美协江苏分会的筹建工作,是新中国现代美术事业的参与者、组织者和领导者,也是“新金陵画 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亚明《货郎图》绢本设色 77cm×211cm 1958年 合肥市文学艺术策展中心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一段时期内,全国各大美术学院在教学 中普遍强调学习素描的重要性,提倡“素描是一切绘画的基础”,掀起了 以西方写实性素描的写生训练全面改造中国画的热潮。此时,进入美术学 院学习的学生,大多选择西画专业,学习中国画的却少之又少;加之美术 教育的“全盘苏化”,学习素描的功能与写实绘画的革命性作用进一步凸 显,并由此产生了一股否定中国画传统的民族虚无主义思潮,这一文化环 境与思想认识使得从旧社会跨入新中国的山水、花鸟画家无所适从、处境 尴尬。面对此种境况,出访苏联回国后的亚明,竟逆潮流而动,毅然决定 弃西学中改画国画,心怀古典写意传统理想的热血青年,加入为古老中国 画重现生机的创作队伍之中。 

20世纪50年代初,亚明已清醒地认识到,“新中国的绘画必须扎根于 自己的民族土壤,必须研究绘画规律,从根本上去寻求创作道路”[1],其 “月无新旧唯圆缺,艺有文野非古今”的艺术观,以及宽广、包容的学术襟怀和强烈的感染力,饱含对民族古典绘画传统的敬 畏与自信。

亚明《夜航》纸本设色 28cm×34cm 1960年 私人藏

1953年,亚明被推上对江苏省美术事业组 织、服务的岗位,基于根植民族文化的朴素认知,肩 挑赓续民族绘画写意传统的使命担当,使得亚明与江 苏现代美术一起走过艰难的开局之年。 “纵观我们的绘画史,从整体上来说,在我国 绘画成为独立的艺术之后,没有经历过完全模仿自然 (西方古典写实主义,就是完全模仿自然)的阶段, 也没有经历过完全脱离自然的抽象阶段。

亚明《出院》绢本设色 26cm×35cm 1961年 私人藏

晋唐以来, 中国画渐趋成熟,逐渐明确了‘写意’的道路。…… 不管哪种情况,大都属于意象的范畴。我想,这就是 中国画之本质所在。”[2]亚明对中西绘画之论,体现 出他对西方古典绘画的写实传统与中国古典绘画的写 意传统的认知,有着学理上的深刻性,以及他对中国 古典写意画“中得心源”的内在性体验,也饱含难以 言说的亲身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