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邹梦禅的篆刻

邹梦禅(1905—1986),原名敬栻,后以字行,号今适,又号大斋、缾庐,别署迟翁,浙江瑞安人。其书法、篆刻著作有《四大家诗词小楷》、《三体钢笔字帖》、《梦禅治印集》、《邹梦禅印存》及未整理完成的《邹梦禅印谱》等。他幼承家学,通文史,好书刻。二十几岁时,邹梦禅任职浙江省图书馆。该馆藏书之丰名冠东南。在此期间,他坐拥书城,朝夕展读,受益匪浅。他对古典名著及金石谱录、碑帖册页进行钻研,学问大进;后又得章太炎、马一浮、马叙伦、张宗祥等著名学者的教益,学业猛进,遂声名鹊起,成为具有学者素质的书法篆刻家。

邹梦禅篆刻

 邹梦禅篆刻取法汉印,借助于周秦古玺,旁及明清诸家,所作沉雄朴厚、巧拙相生,融各家之长而呈自己面貌。

 邹梦禅努力追求每一方印都有夺人眼目之处。如图一“香菇之乡”朱文印,其朱白对比、方圆呼应均表现着他的匠心营造。他治印往往于全印的审美大效果处着眼。但在品读之间,亦可发现他对篆法结构、用刀轻重缓急又有细致入微的表现。图二“九九草堂”白文印一见即有夺人眼目的效果,而细细品读后又有耐人寻味之感。达到此境界需要作者深入古典,以求意味隽永;对于秦汉印式又要有卓绝的把握能力,以求在继承中具有变化———把秦汉印式的那种典雅变为舒和自然以及富有文人味的雅意。

邹梦禅书法

 在浙江省图书馆工作期间,邹梦禅还获识西泠印社创始人丁辅之、王福厂等人,并结为忘年之交。得丁辅之先生推介,邹梦禅成为西泠印社早期社员之一。用他自己的话说:“此对余书法篆刻艺术的发轫起着巨大的作用。”图三“辅之长寿”印有铺排之意,又有大密大疏的对比。此印线条挺劲光洁,笔画之间又有碰接。“辅”字“车”部圆形与“寿”字左下部的“口”部形成方圆之间的斜角呼应。而印文结体的方折之势,也与边栏的圆润之趣形成鲜明的对比。图四“结印社于西泠”白文印有赵之谦遗趣。此印结篆拟秦诏版之意,对于纵向的线条多有表现。这种结构易得字内空间,因而该印气势紧抱,而内部又有通透之感。

邹梦禅书法

 1929年秋,年仅25岁的邹梦禅以积学获聘为上海中华书局《辞海》编辑。其时《辞海》之选词、撰稿、审议等工作已历十余年,先后参加的学者数亦逾百。邹梦禅在浩如烟海的卷帙中奋战了八年,完成了中国第一部《辞海》的编辑工作。该书的封面题字也出自邹先生之手。

 有界格的白文官印为秦印的典型形式。图五“陈朗之印”即采用四字界格形式。该印眉目清朗,线条净洁停匀,体现着一种严谨的法度。秦代之所以采用这种形式语汇作为自己统一的官印法式,强制性地加以推行,来清除以往官玺的地域性差异,或许是因为这种形式特征鲜明,易于凸现制度化的要求,更能体现秦在君临天下之时择善而为的气魄。图五之印界格的运用是一种形式的需要。可以看出,作者在表现典雅静穆的同时,还追求着一种装饰之美。

 图六“雁冰”一印以大篆入印,并选择“亚”字形为边栏,因此显得浑穆而高古。“雁”、“冰”二字的巧妙组合,特别是“雁”字下部撇画的延伸,使得此印有一字之感。其章法的紧凑、气势的团抱,都能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邹梦禅的古玺印巧拙相生,气韵天成。他在“秦淑之印”的边款中说:“隶以折,篆以转。能以折作篆,以转作隶,曲为直,直为曲,以疏偶密,以多俪少,汉印法尽于此矣。”能如此透悟汉印真谛,实为大家矣。

 邹梦禅重艺品、人品,更重国事,总把国家、民族、民众的利益联系在一起。在沪期间,他与马公愚、邓散木、白蕉、郑午昌、方介堪等谈艺论道,谋风雅事。“八·一三”战起,上海沦为孤岛。海上艺坛名家马公愚、邓散木、白蕉、唐云等约请先生发起举办“杯水书画义卖展览会”周济贫寒,取得极大的成功,义卖书画所得之款全部支援抗日救亡。品艺如品人。

邹梦禅的高尚人格如同他的艺术一样,让我们在品读中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