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无论于人于物,都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这样的时间长度,足以让一个人从风华正茂走入“夕阳红”,足以使崭新的物件成为覆盖着时光痕迹的老器物,而30年前的记忆当然显得有些遥远。

 在今年的中秋之日,一件在我遥远的记忆里逐渐淡忘的物件,一件离开我30余年虽然幼稚却有着特殊意义的画作,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上。这里边的故事,值得回味。

 今年初夏,我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一个标题,大意是文章作者收藏有我的一张画。我点击一看,可以说是惊喜万分。此画并非现在的作品,而是创作于1977年的一张年画。那一瞬,时光倒流30余载,当年创作此画以及遗失之始末竟在脑海清晰起来,令我激动不已。

看到留有电话,我第一时间想到和收藏者陈为海先生联系。接通后,电话那头的陈先生颇感意外。交流之下,获悉他是在东莞工作的汕头人,几年前在汕头华坞路附近的一处旧书摊购得此画。我向他表示希望用我现在的一件作品换回这时代和青春的记忆,可惜陈先生所有收藏都存放在汕头家中,因工作繁忙近期无暇返汕,所以,只有耐心等待。

 放下电话,我下载了这张早年画作(见下图),也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在上世纪70年代,我一直沉浸在艰辛而快乐的自学绘画的状态中,从知青岁月里的山村土屋,到回城后的老街陋室,晚上常常在昏暗的灯光下伏案挥笔。那时期,鉴于生活体验和时代召唤,年轻的我创作的题材多是围绕着知青、校园、学科学、爱劳动等等。这张题为“小小农艺家”的对称门画(年画之一种),就是表达青少年对科学的热爱和向往。在同时期,我还剪了同样题材的剪纸若干。那时候,学画条件很差,没有老师,没有资料,连纸张颜料都稀缺,更麻烦的是没有画画的场地。

因居住的老屋后房很暗,我白天只能凭借从天井透进小窗的一缕微弱光线忙碌;晚上经常停电,只能在窄小的房间之一角安顿小画板,靠煤油灯那摇曳的光亮来画画。奇怪的是,当年在那种条件下画画,那种快乐无忧却是今天在明亮的大画室中体验不到的。这是许多人共同的感受,说起来又是一个话题了。

 1977年创作的这张年画,后来好像参加了市文化馆主办的一个展览,可能还送省里参展了吧,因为我在归来的画作背面看到了一行工作人员的字样,写的是我的名字、性别和所在城市。而在两年后的1979年,我的另一幅同类题材的画作《治虫新兵》获省科普画展二等奖。这张《小小农艺家》过后不知怎么没有归回,是寻找未果还是根本不敢去过问所以?总之,这张画从此离我远去。

 与陈先生取得联络后不久,我在他的博客上读到一篇感人的文章,文中记叙了他的一则收藏趣事。陈先生从事签名本收藏多年,曾从同好处转让到一册著名导演王为一的著作——出版于1957年的《游牧之歌》,遂寄上请王导签名以珍藏。王导一看,这本书连他自己都没有了,唯一的一本在“文革”中散失了。王导即给陈先生写信,希望他割爱把书转赠,王导将寄赠新著,得到了陈先生的同意。这段逸事,后来还被写成文章发表于《羊城晚报》。读毕,我给陈先生留言致意,同时再次表达了想换回旧作的愿望。

 国庆长假前夕,接到陈先生的短信,他将回汕头过节,同时来我的画室拜访,于是在10月3日即中秋节的下午,随着陈先生夫妇的到来,与我分别了32载的《小小农艺家》展现眼前。让人惊奇的是,这张画基本保存完好,尤其色彩鲜艳如初,除了纸边有些发黄和略有折痕外——好像得到了岁月的特别眷顾一般。

没想到在中秋节这个圆满美好的日子,一件镌刻着青春的记忆、时代的履痕的旧作,如此完美地“完璧归赵”!这给我多年来生活中的奇遇记录又添上了一笔,多么开心。我让陈先生伉俪挑一张画作为纪念,他们谦虚了一番,最终“妇唱夫随”,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张漫游了30余年的画作的回归,使今年的中秋显得特别起来。然而,当年这画是如何流散到社会的,依然是个不解之谜。由此,也使我对收藏旧物旧书的人们由衷地钦佩,因为这些有心人,抒写了人间几多动人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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