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来,我都是在业余时间里画画,确切说大部分创作是在午后点滴时光里完成的,我很喜欢友人为我刻的那枚“午后时光”印章。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画着我很想画的两种系列,一是对那安宁的百姓生活氛围的眷恋,是对早年生活的回望;另一种是对飘荡着文人气书卷气的书斋、茶坊、雅舍的向往,试图营造出心灵的理想空间。在潜意识引导下,这些或浓郁或清雅的画面便出现在笔下,逐渐形成了本人作品的面目。

澄子画作《良辰和风图》

 在这些系列作品的创作中,贯穿着五个关键词,即“民间”、“东方”、“现代”、“空间”、“构成”。我的画是从民间吸收养分的,“民间”是根基所在;我希望我的画里有“东方”的情调,有“现代”的气息;画中的场景虽是平面的,但要表达出“空间”的感觉;“构成”是一种手段,它对画面的视觉冲击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要想把这五个词做到位不是简单的事,需要长期的琢磨和实践,还要有运气才行。

提起感受,与我童年的生活环境不无关系。过去的时光在我的情感世界里占有不小的空间,童年时居住的老屋、宽敞朴素的客厅、外公的藏书、墙上的字画、老时钟、八仙桌,还有具有鲜明潮汕特色的功夫茶、竹编花篮等,以及过年时浓郁的民俗气氛、精巧有趣的民间工艺美术,在对这些地域性传统文化的感受和积累中,形成了日后的爱好取向。

 有人说我的画里有怀旧情绪,其实怀旧是一种感悟,是在过去流逝的日子里慢慢叠增起来的一种情愫,我怀念这些曾给我感动的东西,如老家具、老器物、老百姓恬淡无忧的日子,这是情之所至。就像近年来我的画几乎进入“无人之境”,也是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是希望远离都市喧嚣的心态使然,还是更多地为了画面的需要,反正观者比我想得还多,有人用“一切景语皆情语”或“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来褒奖,自不敢当,因为这些意境都不是刻意去追求的。

 提到心态,便想到“自由”二字,我认为画画,自由从容是最宝贵的。

 或许不是科班出身确也有好处,其中一个便是没有框框,没入窠臼,创作心态很自由。在创作中,我感到,画画是一种完全进入到自己世界里的个人活动。比如我自己,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用自己选择的喜欢的可以驾驭自如的表现形式和手段,画有真情实感的题材,饶有兴趣地享受作画的美妙过程。这个过程是创造的过程,从一张白纸到画面形成,就像农人在收获果实,忙碌而愉快。当然,每个画家在追求中必然会有痛苦也有失败,但心态和状态不应是压抑的。没有心态自由,便没有创造性思维出现。倘若心态浮躁,画画便不是愉悦的,后果可想而知。心态会彻底地影响一个人的创作。

 我画画的时候常常喝茶,清茶一杯还不过瘾,需有浓浓的功夫茶,可启智益思,也可权当休息。喝茶的爱好与画中题材又十分和谐,这是一乐。

 这些年总是在画这些怀念故土、表现乡情的画,似乎找到了自己的语言,但是又好像总感不满足,总想要在区别于别人的同时,也不断地区别自己,于是有时便进入徘徊的状态。徘徊之下,自信心往往会打折扣。我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多了不一定带来好处,如不善于梳理、取舍,便有误入歧途的危险。我隐约感到有的时候没有以往画得纯朴简约自然,表面上看是追求另一种境界,其实也有一些宝贵的东西在悄悄地溜掉。

 前不久同陈延教授聊天,他一直在关注我的创作。他这样告诫我:要珍惜已找到的表现样式,深化下去,不要轻易放弃。这话很让我琢磨咀嚼一番。我想到“顺其自然”这个词在画家求变的心态上的意义。一个好的画家,要懂得对前人的经验、对来自于各方面的营养和信息进行选择和创造性地运用。要真正地认识自己,只有这样方能激活创作,画出自己真正的面貌来。我庆幸自己尚能常常有所警醒。

 熟悉我作品的朋友,都知道我早年热衷剪纸和后来在报社从事版面工作对我今天的创作所产生的影响。有人说我的画处处藏有剪纸的影子,或说从剪纸脱胎而来,是有道理的。我在多年的剪纸实践中,发现镂空的美和它的奥妙,在我画这些有老家具、花格窗、竹屏风之类的国画时,头脑中便出现剪纸的通透效果,于是便把它移植到画中。而我在从事版面设计中从点线面、黑白灰中得到的启发,自然也渗透到国画里。我感到构成规律和空间感、聚与散、黑与白等设计意识对于一幅作品来说相当重要。中国传统水墨画,往往忽略了视觉因素,其实,设计意识一旦进入画中,即会产生耳目一新的视觉美感,同时也充满现代气息。我一直想将古老的题材画出现代的感觉,剪纸的镂空意识和版面构成规律在创作实践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几年,画坛上有一股风气,就是画越画越大,制作越来越精,这可能跟今天的条件改善有关,不少画家有大画室,材料也丰足,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希望能在展厅中引人注目,一鸣惊人。

 如果从“个头”上论之,我参加九届美展的那幅画就有点惭愧,属最小的二三幅之一。然而没想到,它在浩如烟海的巨幅作品中却反而变得显眼了。展览过后,我意外地接到不少读者来电来信,大致意思是,大量大制作的大画令人感到窒息、疲惫,而我这幅小画却很清新,有书卷气,有人情味,还引发人们美妙的回忆,带来好心情云云。

 由此我想起一位作家曾说过,一幅画若更能引起共鸣,它的效应就绝非是绘画的,而是文学的。我的理解是这样的,画中有文学的意味,将更能打动人,因为文学之于绘画是非常重要的。我所喜欢他们的作品的几位画家,除画画之外还写作,他们的作品因有了文学的意味而更加深沉,更加含蓄,更加感人,更有情趣。隋易夫老先生说,文学是绘画中看不见的灵魂。实在精辟。文学给予画家感悟上、鉴别力上、艺术语言的形式上受之不尽的益处。它反映在其作品的审美和内涵上。文学可以滋润绘画,画不在大,有文化则灵。我赞同陈逸飞先生关于“好的画家应该是个文化人”的提法。(左图为澄子画作《良辰和风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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