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如其人”是个老话题,而且被用得太多太滥了。要不想让人犯腻,还是少说为妙。但当我为写这篇评论而支颐沉思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字如其人”这四个字———孙宝发的书法和他本人太相像了。看他的书法,你会联想到京剧舞台上的须生———高雅端庄,文质彬彬,充满士夫气、书卷气。而这,也正是孙宝发给人的印象。

 优秀的气质和风度来自修养;而人与书的高度一致,则是几十年锤炼出的功夫。

 孙宝发学习书法全凭因缘际会,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你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一种宿命:为什么一扇扇通往艺术堂奥的大门,都适时地向他敞开?

 他从八岁开始练字,一练就是六年,底子很厚。但真正学习书法,则是参加工作以后的事了。

孙宝发书法

 高中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天津市文化局。报到那天,过来位老者,打量一番之后说:“你叫什么名字?写一写吧……噢,你还练过字,写得不错!”过些天,处长分配工作,让他跟随那位老者学书画鉴定。那位老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鉴定专家韩慎先。韩先生不仅文物鉴定堪称一流,而且字写得非常好,颇有沈周的风范。跟这样的前辈一起工作,真是求之不得。老先生每每强调学习书法、绘画技法对鉴定书画的重要性,启发、鼓励孙宝发练字。老师教得认真,学生学得积极;一个真诚无私,一个虔诚虚心———这样的每一天都是丰收日。后来孙宝发调到天津艺术博物馆搞保管陈列,得以与艺术精品朝夕相伴。

孙宝发书法

看的东西多了,眼界开阔了,他对书法的兴趣越来越大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天津集中搞书画活动的地方很少,艺博是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活动地点。当时天津的书坛耆宿、画界名流,常常在那里聚首。孙宝发作为组织者,得以经常接触这些著名书画家,聆听艺术经验,观摩现场创作,耳濡目染,浸淫日深,不仅从每位先生那里都学到许多东西,而且更重要的是激发了他刻苦学好书法的强烈愿望。

 “文革”时期,馆藏被封,书画成了“四旧”。有多少焚琴煮鹤,有多少望眼欲穿,人们再也看不到老祖宗留下的艺术品了。但即使在最野蛮的年代也会有机会。由于毛主席关注“兰亭论辩”,天津艺博负责人采纳了孙先生和他同事们的建议,决定搞“汉字形体发展史”展览,并把这个任务交给孙先生。那时,孙先生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查资料、看馆藏,还能堂而皇之地到全国各大博物馆去考察,看了许多书画珍品,也读了很多书。那些年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是荒废之年,而对他来说却是丰收之年———他夜以继日、心无旁骛地从事书法史的研究,不仅增长了学识,而且提高了审美能力,培养了高雅纯正的艺术趣味,这才是最难得的收获。

孙宝发

 艺术家的成功少不了外部条件,那可能是命运的眷顾;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努力,是走对走好每一步。开始时,孙宝发写得很杂,如柳公权、赵孟頫、《灵飞经》等等,对毛泽东、郭沫若的书法也颇为崇拜。后来眼界宽了,他又上溯晋、唐,钟情《十七帖》等,然后又下学明、清一些草书家,但下工夫最多的还是《书谱》。几十年来,他一直在《书谱》的氤氲香气中从事着书法艺术的探索。他对小草用功最勤,成就也最大,难免掩盖了其他书体。这没有什么遗憾。“越只青山,吴惟芳草”,一技超群,何憾之有?

对于美感的追求,孙宝发很专一。他说:“京剧里的生旦净末丑都很美,但我只追求须生的美;一位书法家兼有多种美很难,我只追求俊秀、遒劲、大度的风格。”他很有主见。无论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东西南北风任意吹,他依旧在自己选定的道路上悠哉游哉,独自勇毅前行。

 他的草书学到了《书谱》的静。其实任何书体达到高境界时,都会给人以静的感觉,哪怕狂草也不例外。孙宝发深谙其道。他的草书在飞动连绵之际,又显得那么沉着,不浮不躁,举止安详。他的线条沉实、遒劲,同时又内蕴飘逸、洒脱的韵致,呈现出一派文士风仪。为了突出个性,增强时代感,他又在小草中揉进晚明的东西:多用侧锋以取劲峭,使力感更显突出;字形则更加紧凑,以取郁勃茂密之势。由此,他形成了自己的小草风格。

 他的工作是天天与书画珍品打交道,因而自然眼高。而他偏偏又是谦谦君子,所以总是对自己的书法不满意。但他的声望和影响还是越来越大。这不仅因为他是中国书协理事,曾任天津书协副主席,也不仅仅因为他的品德与修养为人所一致称道,而更是因为他的书艺日日精进,为艺林提供了高雅的审美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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