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为书法境界不及前贤的一个重要原因不在于技法差异,而是后来人对于禅、道都没有进行过如前贤那般深入的学习、感悟,并使之成为生命之需。多一门学识就多一种对于身心有益的条件,每一门学识都能引人由技而道,在体验感悟中提升精神的格调。

陈继儒 绘画

 古代书法家在禅、道方面投入者甚多,如《兰亭序》中鲜明的道家色彩、玄言气味,如论书论画诗中的以禅喻之,不胜枚举。董其昌以“画禅室”名其画室,以“墨禅轩”名其书斋,于此间闲闲弄笔,写出淡淡墨韵。

 董其昌热心禅学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每一位书法家都是有自己的精神向往的,也有自己的精神家园。禅给人的益处就是不受具体事物的束缚,不让心机向外驰求,而是向着内心体悟自己的生命本性。只要心中无执,则艺术生活中无不中道,达到精神上的平衡。有了这种平衡,为诗为书无不适宜。

唐人白居易就说:“本是无有乡,亦名不用处。行禅与坐忘,同归无异路。”又认为:“渐老渐谙闲气味,终身不拟作忙作忙人。”古人三四十岁就自称老翁,生活节奏也逐渐缓慢下来,这正是有益于书法的地方,因为争心日少,闲心日多,精神上愈发没有负担了。这就是古人常倾向的“忘”,就如南朝书家王僧虔所说的“心忘于笔,手忘于书”,并非真的忘了笔、忘了书,而是指忘了外物,心地澄静,心明手明。

 拈笔作书,有时是有明确的目的的,或应景投谒之作,或应试酬答之作,用很明确的心事指导书写,很执著地面对,于是便很不超然,写毕便更多地突出了“技巧字”的特色——很有技巧表现力,却也很多刻意之痕。而在另一些时候,心弦是松弛下来的,悠闲清逸,只是信手写去,技巧不在强调之中,甚至随便了一些,便是另一般滋味出现了——很清和、素淡,不与人争胜。

 世界上有一些学识是激扬斗志、励人奋进的,充满了对于目的的重视和讲究,急急向前,既耕耘不辍,又关注收成几何。有一些学识却是抚慰人心适性安恬、淡泊洒脱的,倾情冲旷,不与众驱。董其昌认为:“心性者,一彻俱彻,天真自然。”他正是朝着这方面发展、努力的,以至于笔下得清淡味道。他认为,这不是笔墨技巧的问题,而是缘于心灵——“极才人之致,可以无所不能,而淡之玄味,必由天骨,非钻仰之力、澄练之功所可强人”。要理解这一见解并不容易,感悟未及者,总是把未来一切押在技巧上面,认为技巧是硬功夫,可以攻陷任何障碍,甚至尽全部精力研磨技巧,这也就使路子走向偏执。倘若技巧无法实现目的,内心也就不能快乐,就越是紧张、执拗。书法作品中的火气、躁气,是青年时代不可避免的产物,因为修炼未足,浮泛浅薄,气盛神驰而不知敛约,也就无法涉及笔墨的淡化、软化。

倘若一个书法家晚年依旧如此,那只能说是无视精神修养或全无悟性、灵性,在世俗的束缚下已成一个死结。

 明人陈继儒认为:“渐老渐熟,渐熟渐离,渐离渐近于平淡自然,而浮华刊落矣。”在时间的推移中,禅理、道理点滴入心,于是笔下日渐不同,走向淡逸。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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