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早期书法最新研究

此手稿先是被刘统勋的忘 年交、刘墉的好友、《四 库全书》编纂的引发者朱 筠收藏,后朱筠将此手稿 交给其子朱锡庚续藏,朱 锡庚在收藏期间曾请刘墉 本人题过两段跋(见图 2),朱本人在这部手稿重 新装帧修整时还写了一跋 (见图3),后在转赠刘墉 侄孙刘喜海时又加了一跋 (见图4)。刘喜海收到 此书后,喜不自胜,遂题 “从孙喜海谨藏”六字以 志纪念(见图5)。后来 此书为近代大藏家朱文钧 收藏,今为国家图书馆庋 藏。此书之藏者、刘墉之 跋、刘喜海之题记,流传 递藏之传承有序,乃至刘 墉与朱筠交集时间与刘墉 应考时间(刘墉32岁中进 士)均无懈可击,因此, 此抄本为刘墉32岁以前真 迹当毫无疑问。

图3 朱锡庚《刘墉<经史艺文>第二册<治安策>》跋 1774年乾隆甲午

由此可 知,该抄本对我们刘墉书 法初始期的研究便具有了 极为珍贵的标准件意义。 为什么赵翼科考时 要模仿刘墉书法?为什么 刘墉在中进士后,接着便 被选为以书法文学擅场的 翰林院庶常馆庶吉士?见 此手抄本小楷后,答案自 明。因为经过二十多年的 磨炼,刘墉的馆阁体书法 功底已经炉火纯青。

图4 刘喜海《刘墉<经史艺文>第二册<治安策>》跋二 1820年

他的 这本《经史艺文》小楷与 明代赵明诚的状元卷相 比,不仅毫不逊色,而且 还让人会产生略占上风之 感。因为状元卷虽然是在 考试现场写成的,刘墉 《经史艺文》是在自己所 能掌控的时间里从容完成 的,但状元卷篇幅仅仅千 把字左右,《经史艺文》 篇幅却很长,足足抄有37 篇 古 文 —— “ 《 戴 记 》 《公羊氏》《左氏传》合十三篇,《南华经》《汉 书》《史记》合十八篇, 唐、宋杂文合六篇”。状元 卷无一错漏衍字,无一涂抹 狼藉之处,而《经史艺文》 皇皇37篇文章竟也无一错漏 衍字,无一涂抹狼藉之处, 其难度之更高奚待何言?该 册所择笔毫,肯定是硬狼毫 无疑,不然,纵使书家再有 手段,如此细劲之笔画也不 会坚持多久。而该册近四十 篇文章的抄录,自始至终, 无一懈笔,无一钝笔,无一 弱笔,即无一失控之笔。观 后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图5 刘喜海《刘墉<经史艺文> 第二册<治安策>》跋一 1820年

在中 央美院授课时,以艺术趣味 为追求鹄的的兰亭班学员们 见到刘墉此作图片,也莫不 惊叹。我们对刘墉此作的惊 叹,在于对其控笔超人稳定 状态的佩服,对其自始至终 工整如一结体的感喟,但是 我们在惊叹之余,冷静下来 一想,刘墉的这件作品,除 了其整饬感令人震惊以外, 似乎还缺了许多东西。缺了 那些罄露的天性,缺了那些 丰富的令人惊叹的笔法变 换,缺了那些由实入虚又由 虚返实的意境之美。整个作 品稳定多变化少,刚多柔 少,巧多拙少,实多虚少, 整齐多参差少,即缺了书法 所以被视为艺术的最最重要 的艺术趣味。

图6 刘统勋《刘文正文清二公乔梓恭和御制诗墨迹》长卷 赵尔萃旧藏 张其凤现藏

这显然是科举 考试考官所喜欢的一种书法 样式,刘墉此一时期的书 法,无疑属于科举考试所用 的上乘馆阁体了。当然,跟 普通的馆阁体极不相同的是 刘墉此一时期的书法虽属馆 阁体,但其线条的细劲、清 刚之气还是非常高妙的,这 是刘墉作为一代大家,其秉 性中不可磨灭的一种书法天 资,是寻常冬烘者无法梦见 更无法企及的。

我们细究刘 墉此件作品,那种细劲清刚 之气除了天禀以外还应有一份源自庭诰,王文治、赵怀玉等人讲刘墉书法受其父刘统勋 的影响,应该说是深知刘氏父子书法情况的知情者所言。此 事,我们只要比较一下刘统勋的应制诗墨迹(见图6)与刘墉 的此件作品,其中父子相传的那种笔墨心绪就不言自明地凸 显于我们面前了。 

图7 刘墉 楷书 《刘墉题记小楷册》

当然,刘统勋对刘墉的影响仅仅局限在刘墉书法的初 始期。如果说刘墉书法预备期还与其父书法有一些藕断丝连 的话,那么到了预备期,尤其是过渡期与成熟期后,刘墉就 已经真正做到了拆骨还父、拆肉还母,由“他相”进入“自 相”了。不仅对其父亲如此,即使对董其昌、赵孟頫,甚至 苏东坡、颜真卿、虞世南、二王、钟繇等等他师法的所有对 象,在过渡期与成熟期也莫不如此。这也是刘墉作为一个时 代最为杰出的代表性书家必须达到的一个境界。正因如此,我们说王文治、赵怀玉对刘墉师法其父刘统勋的指认,只能 局限于其初始期,而不能是其他三个时期。否则,就有违历 史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