忸怩龋笑君不取 意在精神飒爽中

忸怩龋笑君不取 意在精神飒爽中——余任天篆刻作品赏析

余任天 ( 1 9 08 一 1 9 8 4 ) 字天庐 , 浙江诸暨人 , 现代著 名金石书画家 。 生前为 中国书法家协会 、 美 术家 协会会员 。 西伶印社社员 , 西伶书画院特 聘画 师等 。 先 生善诗文 、 工书画 、 忧精篆刻 , 一生所作 书画篆刻作品数以千计 。 一 晚年双 目近盲 , 而笔耕不 辍 , 功力愈加 深厚 , 所作金石书画具有强烈的时代 气息 , 并有 《任天印式》 十余册存世 。 余任夭先 生一生平淡无奇 , 不计名利 、 不患得 失 , 唯金石书画是 其生命 。 所作书法 , 笔力遵劲意 趣弃放 , 所绘 山水 , 个性鲜明 , 意境深远 。

他的篆 刻与书画一样有着 精湛 的造指 , 深为 当 代 印 坛 注 目 。 先生篆 刻早年师法泰汉玺印 , 研作之印形神兼 备 。 中年 变法 , 熔篆隶于一体 , 并 自出机抒将古隶 书休人印 , 终于形成了 自己独特的篆刻艺术语言 。 书画大师潘天寿先生对他的篆刻推崇备至 , 曾撰文 介绍 。 潘先生 一生所用之印 , 请余任 夭篆刻 的竟达 三十余方 , 由此可见播先生对余 印的器重与喜爱 。 余任天先生一生治印千余方 , 纵观 每 一 方 印 作 , 那种自然拙朴 、 清新浑厚 、 柔中存刚的磅礴气 势夺印而 出 , 让人爱不释手 。 先 生的 印 , 章 法 奇 妙 , 朱白对比强烈 . 刀 法猛 烈 , 势如 破竹 , 字法古 朴 , 圆浑而厚重 。

因其多采用古隶 , 魏晋砖瓦文字 人 印 , 故他的印结体宽博 , 用 笔多呈斜笔状 , 而使 印作为之一新 。 先 生曾在 自用 印 “ 余任天 ” 一印的 边款中刻道 : “ 画 家有泼墨惜墨 , 治 印亦有泼朱惜 朱 。 ” 从先生的印作中不难窥见其 “ 泼朱 ” 的成 份 很多 , 而 “ 措朱 ” 的手法极为巧 妙 . 由于余任天先 生 对篆刻艺术的深刻感受及理解 , 他的篆刻作品才 表现 出一种 独特的 、 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

余先生篆 刻及发展道路 , 大致 可分 为早 、 中 、 晚三个阶段 。 早期的篆刻作品以宗法秦 汉 玺 印 为主 , 既能得秦汉玺印的神韵 , 又能于古 朴 中 见 精 神 . “ 归汉室 ” 印便是余先生早期 作品之一 。 此印 章法稳重 自然朴实 , 用刀爽利 , 深含急涩之势 , 印 文线条方中寓圆 、 圆中有方 , 全印呈现 出强烈 的汉 凿印艺术风格 . 如 “ 归汉 ” 二字线条 意 之 艰 涩 , “ 室 ” 字线条上细下组 的细微变化等 。 余先生刻汉 印与一般人的表现手法不 同 , 往往注重印文线条的 质量 , 再现汉印的神韵 , 常常于拙朴之 中显精神 。 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有 “ 归 汉 室 主 ” 、 “ 嘉 砖 砚 斋 ” 、 “ 欢 喜 ” 等印 . 余先生中期作品以学 习邓散木篆刻艺术为主 。 一九四八年春 , 邓散木到杭州 , 余先生 曾 拜 邓 为 师 。 尽管当时余先生在杭州 已有一 定的声誉 , 但先 生还是以谦虚的求学态度求教 于邓 唱 力 、 自己 的印 稿寄呈邓师批评 . 在 此期 间 , 先生 虽学邓印 , 但亦 神采为上 , 形质次之为宗 旨 .

余先生 五十岁前后所作之印 , 不仅用刀老辣 ,而且章 法 口臻成熟 , 变法之心愈 加强烈 , 他曾赋诗云 : “ 老来变 法信心雄 , 笑骂 由人眼底空 。 ” 在先生的晚期作 品中 , 篆 、 隶 、 魏三休 被熔于一 炉 。 气 势 、 变 化 、 空灵认 表现得淋漓尽致 , 在 印面上 大量的使用斜笔 , 使印面 产生出独特的艺术效果及个人风 格。

“ 老莲 同乡人 ” 印 , 以隶体为主 , 辅以篆书笔意印 文线条圆实厚 重 , 章法虚实分明 , 对比强烈 , 整个 印画稳健雄强 , 空灵古拙 。 止印五字分两行排列 , 右边上疏下 密 , 左边上密下疏 , 看似无意 中形成的 对角呼应 , 实 乃先生有心而安排 。 “ 老 ” 字隶体写 法较多 , 然先生 因章法需要 , 独选其上虚下实之字 而为之 , 由此可见 先生对该印章法的 苦 心 经 营 . “ 人 ” 字的长捺 伸人 “ 莲 ” 字下端 , 并 与 印 边 相 连 , 既 突出了隶书 笔画 的特征 , 又使印 面 左 右 团 结 , 聚散有致 。 “ 莲 ” 字左部及 “ 乡 ” 字左右两旁 的 圆笔处理 , 都使 此印拙 中含巧 , 静中寓动 , 此印 用刀老辣直率 , 极其自然 , 大刀阔斧 , 势如破竹 . 在运刀 过程中 , 印文 线条 的曲直长短 , 抑扬顿挫全 凭 自然 , 毫无故意做作之态 , 至刚至阳 的 雄 浑 气 势 , 溢 印而 出 。

此 印的另一个特点 , 就是运用印边 的残破 , 更有效 的突出印文 , 使虚实 更 加 分 明 . “ 诸暨 田家子 ” 印 , 五字亦处理成两行 , “ 诸暨 ” 二字笔画繁琐 , 所 占印面略大于 “ 田家子 ” 三字 . 全印印文 左逼 , 留出右边较多的留红与 “ 子 ” 字下 端的大片留红 形成呼应 。 “ 子 ” 字的斜笔处理 , 平 添了此印的虚实变化 , “ 疏处可 以走马 , 密处不使通风 ” (邓石如 语) 被表现得一览无余 , 同时也与 余先生 “ 泼朱 ” 、 “ 惜朱 ” 的印学理论相一致 。 在余先生晚年 的篆刻作品中 , 其结字与用 笔多有斜 笔状 , 遇 有排列 笔画的现象出现时 , 都 力 求 有 长 短 、 粗细 、 疏 密 、 敬正 、 抑扬 、 向背等变 化 , 以避 免呆板 、 雷同的僵化局面 , 故他的印变化 中深 含统 一 。 

他在 《论 印诗云 》 中写道 : “ 治印 学 书 用 笔 同 , 汉人分隶古今通 。 铁线缪篆吾 无取 , 意在分行 布 白中 . ” 我们从 “ 余任天 印 ” 、 “ 日 有 熹 ” 、 “ 但知有汉 ” 、 “ 从头学 ” 等印中足以窥 见余先 生 篆刻作品中的这种创作思想 。 正是这 “ 意在分行布 白中 ” 的创作思想指导着余先生的篆刻实践 , 最终 使他的印走向自我 , 走向完善 。 “ 铁线篆文成尚 , 汉人小品意超群 。 方铜束缚 三千载 , 博取文求一任君 。 ” 余天任先生 的篆刻作 品无意于佳乃佳 , 这与他具有深厚 的传统功力及转 益多师谦虚好学 的治学态度是分不开的 。 他在不断 学习古人 、 今 人的基础上 , 熔汇多种书 体 为 已 所 用 , 大胆运用斜 笔 , 突 出印面矛盾 , 再将矛盾一一 化解 。 这 不能不说是余任夭先生的过人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