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代吴门绘画中,曾流行一种名为“别号图”的作品。“别号图”是以受画者的别号为题材而创作的。吴门画家唐寅创作的“别号图”数量颇丰,这幅《悟阳子养性图》卷(见上图)便是其中之一。作品为纸本水墨,画心纵29.5厘米,横103.5厘米,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悟阳子”为顾谧的别号。此图是唐寅为罢官归乡的士大夫顾谧所绘,赞美了他解官以“息气养心”的超脱思想。

  画面上,山水环绕,石桥横卧。茅庵中的那位老者,便是画中的主角———悟阳子。只见他头戴方巾、身着宽袍,昂首凝神,对溪端坐于蒲团上,若有所思。茅庵建筑朴拙,陈设简单,四壁皆空,衬托出悟阳子清静超脱的心境。桌上陈列的香炉及文房用具,暗示了他的身份和志趣。屋后的院子由木桩、竹篱围成。院子内外遍植梧桐树、椿树、槐树,树木掩映。这些树高大粗壮,枝叶飘逸,好像有大风吹过。悟阳子似乎没有察觉到,仍在潜心沉思,达到了忘情山水、物我交融的境界。屋后云烟缥缈,小溪似从云

雾中幻化而来,绕着茅庵自左向右缓缓流淌。它穿过小桥,与江水合流,在画右侧形成一片平湖。开阔的湖面,水平如镜,一直延伸至画面的远处。远处的沙洲在雾气弥漫的水面上若隐若现。这宽广、空灵、淡远的景致,构成了一个令人遐想的世界。茅庵中的悟阳子望着这些物象,神态安然,沉着自若,好像悟到了什么。大自然不正像画中那回环流淌的溪流吗?它在循环反复、周而复始中经历着昼夜交替、四季更迭,构成了这个秩序井然的世界。“道生万物”,万物最终也要回到“道”中。人类在这自然之道上生存着,即便拥有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最终也要化作尘土、归于自然。

  此情此景,让我想到画家唐寅。他才华横溢,但仕途落魄,而立之年便被迫远离仕途。他也建造了一所茅庵,名为“桃花庵”,自号“桃花庵主”。“庵”代表了他皈依佛乘的解脱顿悟之心。在桃花庵中,他狂放不羁、疯癫成性,挥毫作画是其内心唯一的慰藉。这幅《悟阳子养性图》卷或许也是唐寅昔日在桃花庵中生活情景的一种折射。

  作品构图繁简有致,对比明显。画家把树石、溪流、小桥、人物多置于画幅左边,且把人物安排在景物的层层包围之中,似乎有些迫塞。不过,画家把室内场景描绘得极为简洁,在人物周围留出一片空白,缓解了空间的紧张感。画面右边的景物描绘得极为概括,以意笔写出,有大面积的留白,笔简而意远,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画中景物具有虚实、疏密、动静的强烈对比。茅庵旁的树木呈现向右生长的动势,与隔江远树的左探之姿遥相呼应,给人以气脉相通之感。画家把视角有意拉低,使观者俯视画面时可以对室内的物象一览无遗。画中的人物形象虽小,却极为显眼。特别是主角眺望室外的神情,刻画得尤为突出。画家为何要把人物处理得那么小呢?这是因为画家要衬托出大自然的博大,使人物与大自然形成对比。此画用笔细秀,线条流畅,素淡的墨色衬托出萧疏、隐逸之风。

  画中山石、云树的画法取法李唐,但用笔比其更加细秀。树石以淡墨勾勒、皴擦,斧劈皴用笔略有些细碎。清溪、云气以淡墨勾勒、晕染,并以留白衬托。画家此画着意刻画近景,对远景则用寥寥数笔绘出。这繁中有简、近精远疏的绘画特点,应是唐寅中年时的笔墨风格。不过,此画的笔墨与唐寅其他作品相比稍显琐碎。

  《悟阳子养性图》卷尾有作者的行书题款“苏台唐寅”,下钤“唐伯虎”朱文印,画卷右下角钤“南京解元”朱文印。画卷的拖尾部分有文徵明的行书题跋《悟阳子诗叙》。题跋道出了作品创作的背景。此作将唐寅的佳构、文徵明的美文集于一卷,可谓“书画双绝”。据《石渠宝笈续编》著录,此卷曾由明代李日华、李肇亨父子珍藏,后由清初鉴藏家梁清标收藏,再后入清内府收藏。此画原名为“唐寅文徵明书画合璧”,1963年辽宁省博物馆从民间购得后,将其更名为“唐寅悟阳子养性图”。

  唐寅(1470—1523),字伯虎,一字子畏,号六如居士、桃花庵主、鲁国唐生、逃禅仙吏等,江苏吴县人。其绘画远学李唐,近师周臣,兼学两宋以来诸家之长而独树一帜。他山水、人物、花鸟及神仙故事等诸种题材兼擅,用笔含蓄、儒雅。其山水画笔墨细秀,风格秀逸;仕女画继承唐代人物画法,笔法秀润,设色艳丽;花鸟画长于水墨写意,洒脱随意、格调秀逸。除绘画外,他亦擅书法,取法赵孟頫,书风奇峭俊秀。他还能作曲,内容具有较强的思想性。其传世绘画作品有《骑驴归思图》、《秋风纨扇图》、《一世姻缘图》、《山路松声图》、《事茗图》、《枯槎鸜鹆图》、《王蜀宫妓图》等,并著有《六如居士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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