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木鸡集〉序》卷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这是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的著名诗篇《正气歌》的开头部分。文天祥一生忠义双全、刚正不阿。他在身陷囹圄后，赋诗言志，抒发了浩然正气，表现出坚贞的气节。约作于祥兴二年（1279）的《过零丁洋》中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是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

　　文天祥（1236—1283）字宋瑞，号文山，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人，宝祐四年（1256）进士，理宗亲拔为第一名，历知瑞、赣等州。德祐元年（1275），元兵东下，知赣州的文天祥起兵入卫临安（今杭州）。次年正月，文天祥以右丞相入元营谈判，被扣留。二月廿九日，文天祥自镇江元营逃脱。七月，开府南剑州（今福建南平）号召四方起兵。端宗景炎二年（1277）正月，文天祥移军漳州；三月，收复梅城；四月，进兵江西，收复州、县多处；不久，败退广东。景炎三年，文天

天祥在广东海丰五坡岭被俘，拒绝元将的诱降。十月，他被押至大都（今北京）。文天祥被囚禁三年后，于元至元十九年（1282）十二月在柴市（今北京市东城区府学胡同西口）就义。

　　文天祥在踏入仕途的第三年，即开庆元年（1259），宦官董宋臣请迁都四明（今宁波），文天祥便上疏请斩董宋臣；贾似道专权之时，文天祥不畏权势，屡忤其意——其性格刚直可鉴。

　　文天祥不仅是一代名臣，也是抗元名将、文学家，有《文山先生全集》20卷。同时，他还是一位很有造诣的书法家，有数件作品传世，这里介绍的草书《〈木鸡集〉序》卷（左图为作品局部）便是其中一件。此卷为纸本，纵24.5厘米，横96.9厘米，原为清宫旧藏，后被溥仪带到长春，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木鸡集〉序》卷书于南宋度宗咸淳九年（1273），文天祥时年38岁。该卷开篇写道：“三百五篇，优柔而笃厚。选出焉，故极其平易，而极不易学。予尝读诗，以选求之。如曰：驾言陟崔嵬，我马何虺隤。我姑酌……”全卷笔势迅疾，线条清秀瘦劲，具俊逸超迈之书卷气。

　　存世的文天祥书法均为行书和草书，但《书史会要》中记述他亦擅小篆。前人论文氏书法，更多的是称道他的人品。如明王鳌在《震泽集》中说：“公之精忠大节，焯焯天地间，而字画精妙，虽纸墨之微，亦皆不苟。”又如清人吴升说：“信国公精忠大节，以一身任有宋三日祀纲常之重。临池小道耳，无足为公轩轾。然世之宝公翰墨者，比于唐之颜平原。盖两公书不必同，其忠节同也。”（《大观录》）当年，文天祥在被押解赴大都途中路过平原（唐代郡名，治所在今山东德州），作《过平原作》七言诗，诗中赞颂了颜真卿、颜杲卿兄弟在反“安史叛乱”斗争中的忠贞壮举，借此来表明自己的不屈信念。尽管文氏对颜真卿非常崇敬，但他的书法并没有学颜氏，而是上溯晋人及《阁帖》，正是“两公书不必同”。

　　文天祥书写《〈木鸡集〉序》卷稍后的六月，还写就一件草书《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现藏中国国家博物馆）。两件作品书写时间仅隔一个月左右，风格上大致相同，但大同中也有小异。笔画秀劲、笔势迅疾、一气呵成，这是两卷共同的特点。但《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下笔斩钉截铁，笔画轻重起伏较大，并可以明显看出受到孙过庭《书谱》的影响；而《〈木鸡集〉序》卷则要含蓄、收敛得多，方圆兼用，书势和字形以纵为主，文气很足，更具自己的面目。唯全卷最后一个“观”字，仍具《书谱》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