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博物院藏历代人物画特展”中的女性形象

试论“千秋佳人—故宫博物院藏历代人物画特展”中 的女性形象

“千秋佳人—故宫博物院藏 历代人物画特展”第四期展出。此次展览汇集了 83件馆藏珍贵画作,涵盖了从东晋到清代的作 品。展览分为“文本佳话”和“生活情态”两大 单元,展现出不同历史时期中华文化女性的艺 术之美,彰显了中华民族“和合共生”的审美精神。

[明]张灵 招仙图卷 29.8cm×111cm 纸本墨笔 故宫博物院藏 款识:张灵图 钤印:张灵印(白)

此次展出中国传统仕女画题材多样,从文 学故事、历史人物,再到民俗、戏曲、小说,涉 猎取材广泛,展现不同历史时期女性的英姿。 画家为女性“传神写照”,用细腻的笔触和丰富 的色彩,再现女性内心深处的精神世界,反映 女性贤德、明理、贞洁等传统伦理精神。

一、传统人物画中的贤妇形象 

传统仕女画题材和表现手法多种多样。 从展出魏晋时期的画作来看,女性形象多取材 文学作品,描绘女性贤德明理、贞洁高贵、自信 自爱的艺术形象,表达女性追求自由的美好愿 望。魏晋六朝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 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就 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 

[清]周怡 调羹图册页 27.9cm×17.5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1〕 ,绘画等文 艺理论走向高峰,如顾恺之《论画》《魏晋胜流 画赞》、刘勰《文心雕龙》等,其中顾恺之提出 的“传神写照”“迁想妙得”理论对后世影响深 远。“顾恺之的‘传神’是以‘神’传‘神’,以人 物的眼神表现人物心灵之‘神’,表达人的精神 气质,人的性格特点,人超越于形似物质的神 韵。”

〔2〕 绘画不仅仅描绘人物外貌形体,而要赋 予人物内在的神韵和心灵之美。 顾恺之《论画》:“作女子尤丽衣髻,俯仰 中,一点一画皆相与成其艳姿。且尊卑贵贱之 形,觉然易了,难可远过之也。”

[清]周恺 补衮图册页 27.9cm×17.5cm 绢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3〕 通过线条 的粗细、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浓淡干湿的变 化,生动描绘女性的神态、姿势。顾恺之(传) 《列女·仁智图》,取材汉代刘向《古列女传》 第三卷《仁智传》的故事。这部残本包含十段, 每段都有人名和颂辞,卷后有历代名家题记。 画卷通过文学故事再现绘画的艺术魅力,从 互文性到图像再现,突出了中国绘画的笔墨韵 味和审美趣味。画面人物姿态有站立、侧立、正立、坐屏、驾车,突出人物之间的动静关系。 为了强调人物的身份特征,通过卫懿公坐榻的 屏风和伯玉坐的马车,强调帝王和将相的身 份差异。顾恺之《魏晋胜流画赞》讲:“其于诸 像,则像各异迹,皆令新迹弥旧本。若长短、 刚柔、深浅、广狭与点睛之节,上下、大小、浓 薄,有一毫小失,则神气与之俱变矣。”

〔4〕 在 构图上传承了汉画像砖上的古朴精神,形象清 晰简洁、以简御繁。画面空间错落有致,器皿、 屏、柱等物突出了画面的层次感和纵深感,体 现了魏晋时期以情为美的绘画精神。 

《列女·仁智图》蕴含的艺术美,可从两 个方面来分析:(一)女性慈母形象;(二)女 性贤妻的形象。 

(一)慈母之道:慈爱、正心明道 

顾恺之从汉朝刘向《列女传》中取材慈母 形象。她们是女性中的智者,言行举止中流露 出儒家的仁爱观,符合“礼”的秩序。 慈母育儿有方。顾恺之笔下的孙叔敖母具 有母仪天下的气质。人物身穿汉代流行的宽袍 大袖衣裙,腰系丝带,裙摆拖地,给人一种平 衡感、信任感和安全感,体现人物端庄、明理 的性格和气质。孙叔敖母头部略低,似对孙叔 敖讲话,叔敖恭敬站在一侧倾听。

[明]丁云鹏 冯婕妤挡熊图卷 33cm×149cm 纸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旁有题字: “叔敖之母深知天道……”这一形象绘出慈母 爱子、助力儿子成就大业的母亲形象。 慈母教子,见微知著。汉朝刘向树立母仪 天下的精神,除了帝后之外,还包括王侯将相及普通平民的妻子。晋羊叔姬表现了慈母形象。 这段画面有四人,除晋羊叔姬,还有叔向、叔 鱼和羊舌大夫。《列女传》:“叔姬者,羊舌子 之妻也,叔向、叔鱼之母也,一姓杨氏。”叔姬 站在画面一侧,正侧面站姿,似乎心事重重,担心预料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面带忧虑看向叔 鱼和叔向,羊舌大夫站在画面另一侧,庄重地 注视晋叔姬。叔鱼脸部不悦,眼神桀骜不驯, 歪着脸看叔向,他手臂一端抬起,另一只手隐 藏在衣袖内垂下,表现叔鱼幼时即有的“皆贪不正”,傲慢无礼,将来必招祸端。画面表现了晋羊 叔姬的担忧和焦虑,体现了爱子之心。作为母亲, 叔姬从细节观察儿子的品行,教育儿子要明礼、进 德修业,将来才能趋福避祸,可谓识微见远、洞察 秋毫。 通过慈母形象,顾恺之描绘了母爱的可贵。 

(二)贤妻之象:贤良、有智 

(1)未嫁之女到成为皇后,体现许穆夫人孝 顺、知书达理的精神气质。身穿宽袍大袖衣裙,双 手抱前,头略低微,象征对父亲旨意的顺从。顾恺 之笔下的许穆夫人,站姿稳如磐石,衣服晕染层次 分明。眼神充满智慧又饱含温情,端庄秀气、聪颖 明理。 

[明 ]仇英贵妃晓妆图页 41.4cm×33.8cm 绢本设色故宫博物院藏

(2)贤妃有志,助力楚武王成就大业。楚武 邓曼,即楚武王夫人,为人贤惠聪颖,用智慧为楚 武王出谋划策,是一位慧眼识英、心存高远的智 者。《古列女传》:“王德薄而禄厚,施鲜而得多。物 盛必衰,日中必移,盈而荡,天之道也。”〔5〕 邓曼深 谋远虑、明书达理、贤惠温良,具有胸怀天下的母仪 风范。贤妻中的智者,无论是许穆夫人还是楚武邓 曼,她们和夫君共担国家大义的重任和担当,为中 国古代后妃的杰出代表。 

魏晋时期,人们对女性具有的美德“流露得非 常多。而史实中所最使他们感动不已的,一种是那 些事实本身即富有可歌可泣或传奇式的性质,也就 是富有戏剧性或小说性的故事;一种是和他们自己 的现实生活有关的,足以引起他们对当前各种现象 的感怀的材料” 〔6〕 。顾恺之的绘画弘扬了中华优秀 女性的美德,彰显女性追求生命的自由和对美的向 往,她们为家庭的和美、为国家贡献了自己的智慧 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