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丧乱三帖》赏析

王羲之的《丧乱帖》、《二谢 帖》与《得示帖》合裱于一卷, 《丧乱帖》8 行、 《二谢帖》5 行、 《得示帖》4 行,共一纸,总称为 《丧乱三帖》。该件为唐摹本,现 藏于日本皇室宫内厅三之丸尚藏 馆,纵 28.7 厘米,横 58.4 厘米(见 下图《丧乱三帖》)。 

《丧乱三帖》 晋 ·王羲之 28.7cm×58.4cm

《丧乱帖》释文:“羲之顿首: 丧乱之极,先墓再离荼毒,追惟 酷甚,号慕摧绝,痛贯心肝,痛 当奈何奈何。虽即修复,未获奔 驰,哀毒益深,奈何奈何。临纸 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顿首顿首。” 

《二谢帖》释文 :“二谢面未 比面,迟诼,良不静。羲之女爱 再拜,想耶儿悉佳。前患者善。所送议当试,寻省。左边剧。” 

《得示帖》释文 :“得示,知 足下犹未佳,耿耿。吾亦劣劣。 明日出乃行,不欲触雾故也。迟 散。王羲之顿首。” 《丧乱三帖》是王书中的精 品,在日本流传了一千三百多年。 墨 迹 印 刷 品,1934 年 以 后 回 传 故国。所以,国人自宋代至清末 一千多年里,都不曾见过王羲之 《丧乱三帖》。

《二谢帖》 刘京闻临

《丧乱三帖》,笔法 变化莫测,笔走龙蛇,是王羲之 书法中的精品。 首先,笔法丰富多变。方笔、 圆笔、中锋、侧锋、直线、弧线、 重按、轻提等,极尽变化之能事。 若仔细观察并分析其间的线条粗细、速度快慢等,会发现其对比 强烈且统一和谐。如线条中,重 者如“面”而非“线”,轻者则 若游丝、细线,幅度竟有三五倍 之大。另外,此间有大量的方笔, 书写沉着痛快而不平庸板滞。

《二 谢帖》用笔爽利,遒劲之力尽显。 用笔之难,在于笔毫运行短距离 内作出复杂的铺毫、调锋、折转 等书写动作。在《二谢帖》中, 第一个“面”自第一笔开始就以 方笔书写,之后第二笔连接着第 三笔为方笔,似用篆刻中的“冲 刀法”写成,劲挺峻拔。连续的 方笔书写,在发笔处作翻切动作, 左行笔后向右下再次翻切成第三 个方笔,如兔起鹘落,干净利索。

第二,结体欹侧取势。邱 振中先生分析认为,王羲之其 它作品,单字轴线倾斜一般不 超过 6 度,而以接近垂线者为多, 但《丧乱帖》中超过 6 度的单 字轴线居多。然而它们与其它 单字轴线吻接良好,行轴线因 此呈现为连续的折线,这样造 成了感觉上的强烈波动,又保 持了作品的连贯性,如二、七、 八行。而书法理论家韩玉涛认 为,《丧乱帖》表现了王羲之不 为人知的雄强一面——看“丧 乱之极”四字,就可以体味到 所谓“笔势雄强”究竟是什么 意思,这是真正的右军风骨。 第三,书写展现心性。

《丧 乱帖》是王羲之闻之先祖坟墓再 次遭到不幸时书写的手札,前二 行沉雄浓郁,后六行惨淡奔放, 展现了王羲之悲愤与郁闷的情感 变化。因之,表现在书体上,由 行入草,最后两行已不见行书的 踪影,全部是草书。但综观此帖, 和谐统一,水到渠成,恰如庾肩 吾所言 :“或横牵竖掣,或浓点轻 拂,或将放而更流,或因挑而还 置,敏思藏于胸中,巧态发于毫 ……烟花落纸,将动风采,带 字欲飞,凝神化之所为。”可以说, 《丧乱帖》是一挥而就的书札珍 品。

《二谢帖》是王羲之的一封 信札。其开头的“二谢面未比面”, 可以说是行楷笔意,用直线条比 较多,字比较挺。“迟诼良不”行 笔较快,开始有粗细和大小变化。 而“静羲之女爱再拜”则完全是 草书,并极尽夸张之能事,如“羲 女爱”三字都写得很长,每一个 字的长度相当于第一行“诼良不”和第三行“患者善”三个字的长 度。第三行“想耶儿悉佳前患善”, 整行字都很细秀,行草杂糅。“所 送议”点画虽然也细秀,但更为 草化,更简省。

“当试寻省”线 条粗重,和头三个字形成强烈地 对比。最后的“左边剧”,用笔 粗 细 变 化 更 大, 更 丰 富。“ 左 ” 字的粗线抵得上其它细线条的十 倍。短短 35 个字的一封信札,就 包含有七种书法语言,变化丰富, 对比强烈。 第四,线条摇曳多姿。

《丧 乱三帖》的短点画折翻丰富,而 长线条在运动中加力,因此线型 外轮廓饱满遒劲,但羚羊挂角不 着痕迹。“想耶儿”三字,全部 以顿跳动作写就,在转折处用力 压毫,得力后弹跳而行,随行趣骤,因此线条细而挺劲;“寻左边” 三字则厚重沉雄,两者造就“轻 如蝉翼,厚如沉渊”之气势。

杨 守敬评《二谢帖》云 :“《三希堂》 所摹绝佳,阴阳向背,转折起止 之妙,宣泄已尽。学者从此寻玩, 可悟用笔之法。”陆俨少跋云:“览 右军墨迹,其用笔转折之间益叹 神奇,而石刻远矣。” 当代青年书法家刘京闻,于 二王用功尤勤,成绩斐然。他习 书严格依照古人的规法亦步亦 趋,用全部的心思去写王羲之, 不怕没有自我,唯恐写得不像。 

几年下来,书法水平取得了突飞 猛进的发展,成为了当代写二王 一路行草书具有代表性的书家。 他所走过的道路,足可为习书者 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