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后期的一天,著名书画家袁伯修、袁宏道兄弟与董其昌会晤。其间,袁伯修问董其昌:“近代画苑诸名家,如文徵明、唐伯虎、沈石田辈,有古人笔意否?”董其昌答道:“近代高手无一笔不肖古人者。夫无不肖,即无肖也,谓之无画可也。”袁宏道闻之悚然,叹道:“是见道语也。”袁伯修和董其昌在“师法古人”这个问题上的对话看似平常,却暗含了董其昌对继承和弘扬传统的态度,那就是学习古人不应该机械地临摹,而应当首得其神。在所能见到的董其昌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画家总是以自己独特的绘画形式去再现古画的神韵,以达到“不合而合”的艺术效果,譬如这幅《设色山水图》卷(右图为作品局部)。

  《设色山水图》卷为绢本设色,纵21.2厘米,横159.5厘米,现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画作采用了由近景渐推至远景的多层次构图:近处有坡地杂树、溪流小桥;中间群山连绵,渐行渐远、若隐若现;远处则是万里晴空,虚实相生,意境开阔、旷远。近景坡石间生长着多种

树木,稀稀疏疏,但高大挺拔,呈现出无限生机。丛树间有茅舍数间。屋中有一老者,虽仅用寥寥数笔,却已是神态毕现。山前的开阔处,河水顺着山势由远及近静静地流淌。河中有一块小坻,经小桥与河岸相连。山峰上的松树生长茂密,由山巅逶迤而下,直至山脚。松随山脉而生,山因树木而动。整个画面恬静安宁,好一派秋天的景象!

  《设色山水图》卷中的山石用披麻皴皴出。长披麻皴和短披麻皴交替使用,皴笔生动灵活。山体暗部笔法密集,亮部稀疏,有的地方甚至不用一笔。山石用笔基本没有觚棱钩角,厚重静穆,比较符合董其昌“画欲暗”的艺术理念。所谓“暗”,就是没有刻露的痕迹,“如云横雾塞是也”(董其昌语)。此卷流露出荒率、野逸的气息,可见画家在作品里融合了“元四家”之一黄公望的绘画风格。

  “妍而不甜”是董其昌山水画的一大特点。这一特点也充分体现在这幅《设色山水图》卷中。全图虽红绿相映、色彩艳丽,但仍具有雅逸之风。董其昌曾这样评明代杨文骢的画:“有宋人之骨力而去其结,有元人之风雅而去其佻。”笔者认为,用这句话来评价董其昌此画也甚是合适。

  董其昌十分推崇“元四家”画中的真率和天真幽淡,但并不喜欢他们画中的荒寒意境。他也注重吸收宋画中的秀丽之美,曾说:“余少学子久山水,中复去而为宋人画。”后来,他将宋画的秀丽之美和元人的绘画风格很好地结合起来,最终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貌。如果我们将《设色山水图》卷和元代作品做比较,就会发现它既真率又有法度,润泽天成;而如果将它和宋代绘画做比较,就会发现它既秀美又幽淡,绝无俗气。画中山石、树木的用笔既有宋画的工整精细,又有元画简约微妙的意趣,颇具艺术感染力。

  画面上画家自题:“峰峦浑厚,草木华滋,以画法论,大痴非痴,岂精进头陀,而以僧巨然为师者耶?张伯雨评子久画。玄宰画并书。”由此可见,董其昌非常喜欢元画古雅的风格,也可看出他书法艺术的精湛。董其昌走上书法艺术的创作之路,缘自他17岁参加会试时遇到的一个偶然事件。他后来回忆说:“郡守江西袁洪溪以余书拙,置第二,自是始发愤临池矣。初师颜平原《多宝塔》,又改学虞永兴,以为唐书不如魏晋,遂仿《黄庭经》及钟元常《宣示表》、《力命表》、《还示帖》、《丙舍帖》。”经过数年的研习,他的书法终于自成一体。《设色山水图》卷中所题楷书肉中有骨、刚柔相济,既有浓郁的“颜味”,又有自家风范。

  董其昌注重以书法笔意入画,追求绘画的书法效果。《设色山水图》卷中的近树主要用双勾法绘出,线条劲挺有力、有顿有挫、一波三折。小树枝用笔短促遒劲,形状多样;树叶或一点而出、或双勾描就,书法意味极浓。而山石轮廓的线条纵横交错、形态各异,充分展示了书法线条的节奏美。

  董其昌(1555—1637),华亭(今上海松江)人,万历十七年(1589)进士,任过编修、讲官,官至礼部尚书、太子太保,谥文敏,是晚明时期成就卓著的书画家。他在中国美术史上的地位十分重要,提出的“南北宗”论对后世影响很大。其传世作品主要有《高逸图》、《关山雪霁图》、《秋兴八景》、《昼锦堂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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