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博物院所藏董其昌米芾《天马赋》卷(图均为作品局部)为绢本,纵54.7厘米,横1058.7厘米。换算一下来说,这件作品就是半米多宽,十米多长,在当时绝对是巨制!像董其昌这样的人,其作品非王公贵族、高官大僚是无缘得到的。而这些达官贵人的豪宅自然是不用担心作品过大无法张挂的。由此可见,生活环境条件也影书法的创作。笔者留心了一下,此卷每行为4~5字,也就是说,每个字基本上都是10厘米见方。这在董氏作品中,属于字形很大的一路。这件作品分行布白疏宕有致,笔意秀润妍美,笔势浑厚老辣。综观作品,开篇四行字字独立,楷意较多,笔墨浓厚;自第五行开始,已经是自我发挥了,枯笔也随之出现,行草成分不断增多,但丝毫没有尖细笔画和过多的连带,从中可以看到董其昌书法雄强的一面。由此想来,历来对董其昌书法的评价不无偏颇之处。

董其昌临米芾《天马赋》卷

 这件作品其实是意临米芾之作。米芾《天马赋》的真伪争议很大。董氏所临此卷,飘逸潇洒,有原作的成分,更有自己的想法。他在款语中云:“米元章好书,所作《天马赋》行草已见数本,惟擘窠大字卷在长安朱太保希孝家,后为分宜所藏。后入内府,以代侯泊月奉太保,尽从诸勋贵购之,后为李黄中丞所得,余借观摩之。”查阅资料,大多数的临本后款语近似,有的又多出一句两句,如“今又转入金沙子氏矣。吴门有石刻,乃文博士管江西所摹于真迹者,余收为此卷。米元章云:‘小字如大字。’取势为主是也。”因而可知此本乃其中所临之一种。笔者猜想,可能是董氏在不同情境下临摹多遍,喜不自禁,且一遍有一遍的心得。

 老米《天马赋》的很多版本俱不可见。从董氏临作后的跋语来看,董认为他所临的《天马赋》是真的。其实,董其昌对于书画的鉴定有时并不依据史料,而多凭个人感觉,有时甚至情之所至,“信口开河”,因而有些未必是真。董氏书画作品传世较多,仿本、摹本诸赝品也不少。不过就董其昌而言,临摹只是一种名义。他曾经通临《淳化阁帖》,也是如此。多少人的法帖在他手中,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统一为笔墨氤氲的董氏家法。多数人视《天马赋》为伪作,但笔者偶然间有一种不成熟的猜想:是不是米芾曾经就是写过一本《天马赋》,而后人临本甚多,且多传于世,而真本反倒隐匿不见了,恰如《兰亭序》这般?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如果从形式上看,《天马赋》实从颜鲁公《蔡明远帖》中来,而董与颜之间也确有很深的渊源。确切地说,颜字是董氏大字内力的本源。

 现在学习书法,往往囿于思维定势,画地为牢,认为董其昌书法就是帖学一路。其实,这是康有为等人给董其昌加上的帽子。董其昌已经死了二百多年,如若泉下有知,可能不会认账。还有人甚至说董其昌“断送了帖学”,更是十足的谬论。董其昌一生都在实践“二王”和米芾的审美主张,他只是反对赵孟的一些主张。从他的实践来看,其所经营的仍然是“二王”框架,是顺向继承,不存在反叛、逆向的主张。“馆阁体”的产生,只是后世取法者一味将其书法柔媚的一面放大所致,不能怪罪于董其昌。

 我们常见的董氏书法大多是1厘米大小的字,笔画尖细,有的甚至有些飘忽,因而我们就认为董氏书法“原来如此”。笔者曾在某博物馆见过董氏所书字形比这件《天马赋》还要大的作品,气势之大,几乎可以与王铎相颉颃,与董氏平生多数作品亦有天壤之别。人通常会依自己所见做出有限的判断,正如现今有人说王羲之不会写大字,岂不令人喷饭?寻根究底,大字作品在当时的印刷技术条件下很难复制,故而流布不广。

其实,无论是将董其昌放在“二王”体系中,还是放在米芾体系中,都可以看出他是食古能化、有自己艺术个性的一代大家。这一点才是后人真正要汲取的,而不是他的学谁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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