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海外飞来的珍品

《紫藤海棠》

 我是一位业余书画爱好者,酷爱国画收藏。尤其是对国立杭州艺专(中国美术学院的前身)师生之作更是情有独钟。为收集这些佳作,我十几年如一日,苦苦求索,曾先后珍藏原国立杭州艺专方小石、张光宾、杨夏林等九位先生的国画册页。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王伯敏先生为我集到的册页题签“杭艺校友国画选”。
 我决定将这些珍品裱成十开册页,但尚少一开,实感美中不足。正在这时我拜读了一篇介绍吴学让先生的文章,得知吴老亦毕业于国立杭州艺专且德艺双馨,不乏稀世佳作。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远在美国的吴老寄去书信一封。希望能得到吴老的一件墨宝为我的册页增辉。信是寄出去了,可我心里却忐忑不安。我与吴老素昧平生况且吴老又远在大洋彼岸,他能收到我的信吗?即便收到信会为我这无名之辈作画吗?

2007年9月27日,一封来自美国洛杉矶的挂号邮件送到我的手上。我双手捧着这封海外飞来的信件心中跳个不停,真是惊喜若狂。打开信件,一通信札映入眼帘:“淑敏先生:手书奉悉,兹检出与陈佩秋同学合作之《紫藤海棠》一帧寄上,乞查收。弟年纪老迈平时甚少作画,故所示尺寸不能如愿,歉。余不多谈。祝好。弟吴学让。○七年九月十七日,时年八十有四。”拜读信札,我感慨万千,一位素不相识、才高八斗、寿似南山的老人竟如此地谦和,真可谓虚怀若谷。感慨之余令我不解的是吴老怎么会与陈佩秋先生合作呢?吴老在台湾生活多年,后又定居美国,而陈佩秋先生生活在祖国大陆,他们是何时合作的呢?等把吴老所寄珍宝放置案头,徐徐展开,顿觉眼前一亮,疑团亦解。原来是1988年两位杭艺老人重逢,即兴合作了这幅珍品。

此图画幅右上端由外至内画数枝海棠,上下错落,花繁叶茂,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盛开吐蕊、争奇斗艳。没骨法画海棠花,花色上淡下深,富于变化。淡湿墨画枝叶,具有水墨淋漓之感。由上至左下方,双钩三簇盛开藤花,洁白如玉,花香四溢。赭石点蒂,以醒精神。嫩藤之叶用笔钩勒填石青,单纯明快,富有装饰性。意笔写藤枝及老叶,枝叶疏密有致,开合适度,穿插自然有序。纵观整个画面构图严谨,笔墨精熟、潇洒,色调丰富和谐,令人百读不厌。题曰:“戊辰夏日与陈佩秋合写此图,退白记。”钤阴文印二方:“吴学让”、“陈佩秋印”,阴文闲章“谈何容易”。此画创作于1988年,当时吴学让、陈佩秋二老都是六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值绘画创作成熟期。这幅《紫藤海棠》正是他们在艺术巅峰时期合作的珍品,乃稀世佳作也。

吴学让,字退伯。1924年出生于四川岳池,1948年毕业于名闻遐迩的国立杭州艺专。在校期间,师潘天寿、吴茀之、郑午昌、李可染等艺术巨擘。毕业后由杭艺校长汪日章推荐去台湾工作。1997年在台湾东海大学正式卸职,同年随儿女定居美国。正如台湾东海大学文学院院长黄海云先生所说:“吴学让先生中国传统文人画的笔墨与境界,在台湾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而臻大师之境。”台湾书画泰斗张光宾先生曾赞吴学让的名和字曰:“学贵专精,当仁不让,退思励进,宁为笨伯。”陈佩秋,字健碧。1923年生于河南南阳,自幼酷爱绘画,1944年考入国立杭州艺专,受业于潘天寿、吴茀之、郑午昌等大家。其画作一如其人,华美、大气兼具宋元的典丽丰富和现代的概括简约,清雅脱俗,极富诗情,有一种奇特的透明感,让人震撼。乃当代卓有建树的杰出女画家。

吴学让、陈佩秋二位先生均为国立杭州艺专之高材生,同窗好友,皆为当代著名画家。吴老精心珍藏《紫藤海棠》图近二十年,保存完好如初。二十年后竟漂洋过海回归大陆,乃一件奇事。我有幸珍藏之,可谓一大幸事,宝之、宝之。尽管我的册页仍少一开,但我却藏到了吴、陈二老合作的墨宝《紫藤海棠》,亦是心满意足,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