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车的时候,他站着,把座位让给了作品”,在故宫博物院承办的“传统与创新·收藏与弘扬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曾与吴冠中一起赴长江写生的袁运甫向大家讲述了这样一个细节。时隔三十多年,这一幕仍深深地刻在袁运甫的脑海里。这本来是一场学术性较浓的研讨会,袁运甫却跑题了,他激动地给大家讲起了当年的故事:“当年我们四人沿长江写生,走了十多个城镇,吴冠中是最辛苦的。每到一个地方,我们已经在画速写了,他却再跑上跑下,前前后后地看,去寻找能打动他的形象。晚上回驻地,我们都去吃饭了,他要把每一支笔都洗干净,第二天他的笔总是像新笔一样,他对艺术的各个环节都是那么精益求精。

吴冠中作品的艺术浓度是极高的,具有深厚的内里和强大的情感力量。”吴冠中的艺术散发着迷人的光彩,这是他对艺术深沉而无尽的爱恋。这爱恋是悬在艺术家头上的斯巴达克剑,让他九碰壁而不知返;这爱恋是尘世间最亮的眼睛,让他总能从日常繁琐的生活发掘出不寻常的美;这爱恋是号角,使他敢于不断冲破藩篱发出不同的声音。这爱恋一旦找到了合适的出口——形式与技巧,艺术便具有了打动人心的力量,被打动的决不仅仅是所谓懂画的人;情感决不专属于专家,被打动的不仅仅是同时代的人;情感沟通了古今,被打动的也决不仅仅是他的祖国和人民,情感能跨越国界。所以,人们发现,近年来出席在公众视线里的吴冠中渐渐地变老,常常需要人搀扶,然而人们却能从他的新作发现新的大陆。暮年往往是落寞的,但吴冠中心中的青春却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延续。

很多艺术家的作品随岁月老去,吴冠中却没有;所以,人们明白了为什么吴冠中的画面总是那么美?看吴冠中的画好像看到了婴儿的脸,透明、新奇、自然,如果对比一下实景与画景,就更能察觉艺术家的观察力和他所倾注的情感。而且,一旦观者感觉到了,眼前的实景便会不自觉地变成了心中的风景。当有的人走上了陈陈相因的老路还不察觉的时候,有的人遵循中国的国情进行创作却秘而不宣的时候,吴冠中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声疾呼:“绘画的形式美”、“孤立的笔墨等于零”、“风筝不断线”,他的理论不仅有理论家的独到和深刻,还有文学家文学作品的灵气和秀美。

任何一个从事过或正在从事艺术工作的人都有着自己对艺术的一份爱恋。只是,有的人,在青春时代就燃尽了热情,于是另寻门路,曾经的追求变成了悠悠的往事;有的人,最终被名、利诱惑,于是以艺术之名翩翩起舞,在满足欲望的同时也榨干了自己的才情;有的人,少了那一点悟性,于是愈加刻苦努力,苦苦地追求却找不到喷薄的山口;有的人,生不逢时,于是被迫放弃或只能守候,满腹的才情被时间残酷地淹没。吴冠中和艺术谈了一辈子恋爱,爱得炽热而持久,持久而弥新。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翟墨为吴冠中撰写文章时,把他的创作分为“四步”:20世纪70年代以前,是他的银灰时期,吴冠中的银灰不脏,是敲得响、透亮的,到了70年代已发展到高层次、达到了极致;20世纪80年代,他开始了素白时期,在历史中沉寂了30年后,吴冠中心情随着改革开放变得开朗、亮堂了,他的作品明快、素白,用中国水墨的效果,达到了极少见的素白的极致;20世纪90年代,是艳黑时期,他在作画时不留神印章摔坏了一个角,夫人中风抱病在床,他谓之不祥,此时作画显得沉重,黑如太阴,达到了黑的极致;进入21世纪、到87岁的今天,他进入了悟通时期,经过了近十年的反刍,历经了黑、白、灰的艺术阶段和种种人生的酸甜苦辣,吴冠中开发出了自留地“汉字田园”。

吴冠中说:“年轻的时候觉得丰子恺的画好,后来觉得丰子恺的画太简单,不喜欢了。如今老了,觉得丰子恺的画真好,充满了人情味。”他还说:“如今对技法的精致或怪异已不再动心,要害问题是着意于其情之真伪及情之素质,因为,情之传递是艺术的本质,艺术的失落同步于感情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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