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靖的《古木寒鸦》

周文靖的《古木寒鸦》

明代画家周文靖擅画山水,师法马远、夏圭及元人。他的作品苍润精密,用笔遒劲,墨色浑厚。他的《古木寒鸦》(见图)是一幅兼具宋人笔法和元人意韵的作品。此图为纸本,水墨,纵151.1厘米,横71.7厘米,现藏于上海博物馆。

 《古木寒鸦》描绘的是萧疏而又不失生机的秋景:一株古树旺盛地生长着,几只禽鸟或飞翔于空中、或悄立枝头。作品近作浅水一湾。水畔的一块巨石构成画面的重心。几丛细竹从石边探出身姿,疏枝密叶,清秀娇嫩,随风摇曳,是那样的轻巧、灵活,似能让人感受到岸边清爽润泽的水汽。而石后的那株参天古木,可就不是这番景象了——只见树木矗立,枝干展开,伸向四方。树叶虽快要落尽,但枝丫仍努力地伸展着,透露出一股孤傲的“精气神”。对于古树,画家用干涩的墨笔勾写出枯枝逸出、枝疏叶落的萧疏之态。虽是枯树,但在遒劲的笔力和纵逸的墨韵中却蕴涵着一股动势和力量,让人觉得它仍然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树枝上的野藤缠绕依附,垂空的藤枝随风飘拂,呈现出一派荒疏野逸的景象。观画至此,一种孤寒之意涌上心头。此境显然与元人的意韵一脉相承。画家描绘枯木多为表现人的精神和品质。我想,在《古木寒鸦》中,周文靖描绘古木也有此意吧!我们从古树萧瑟之态中似乎可以感受到画家天真荒率、纵横高标的情怀;从其直指苍穹的顽强之势中,似乎可以感受到画家在荒寒处与宇宙并立、与苍天同在的浩瀚心宇。然而,周氏此画并没有完全沿袭元代绘画那萧寒凄冷的格调。画中,数只寒鸦打破了画面的寂静。它们形态各异,或于空中飞翔、或栖枝仰顾,左顾右盼,动静结合,使画面有一种音乐的节奏感。鸟儿的点缀,既活跃了画面,又为这荒疏的意境增添了些许生机。深秋的山林,是那样的寂静,一切似乎都在沉睡,只有寒鸦在飞翔、鸣叫。它们的出现好像昭示着生命的律动,让观者在感受孤寒之气的同时,又能感悟到生命的内在精神,进而达到一种境界。我想,这种境界便是画家对性灵自由的追求和对生命不息的歌颂。再往远处看,烟雾迷蒙、树影隐约的图像正衬托出这种境界。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认为,画中茫茫的云烟寄托着画家自由潇洒的性灵,矗立的古树喻示着画家性情的耿直,整个画面传达出画家在荒寂中寻找生命精神的思想。

 《古木寒鸦》的构图简单明快,意境苍简萧瑟,用笔虚实有致、层次分明。从近处的巨石、翠竹、参天古木到远处的烟岚,周文靖都有层次地绘出了秋林的清旷朦胧之境。在表现技法上,他采用小写意手法进行描绘,用笔灵活,用墨纵肆而不失法度。寒鸦刻画得极为简练,用浓墨减笔绘写。画家只用寥寥数笔,便将寒鸦表现得形神兼具。竹石刻画得细润、秀逸,树木、枝叶表现得粗简、放纵,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见,周文靖既得南宋夏圭笔墨的洒脱,又得元人吴镇笔墨的奔放。

周文靖,具体生卒年不详,约活动于15世纪,莆田(今属福建)人;一作闽县(今属福建)或长乐(今属福建)人。宣德年间,以阴阳训术征值内廷仁智殿。擅长绘画,与戴进、谢环、李在、石锐齐名。尤擅画山水,笔力古健,墨色苍润。兼擅人物、花卉、竹石、翎毛、楼阁、牛马等。主要传世作品有《雪夜访戴图》,现藏于故宫博物院;《茂叔爱莲图》,流入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