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斗是清代康熙、 乾隆年间南海人,擅画 山水,笔者曾以专文论 及[5],其《山水轴》以水 墨绘就,不拘绳墨中有一 种山野之趣,其画风来源 于“吴门画派”为多。其 子恐庸,能承家法,其 《墨笔山水轴》则是对文 斗画风的衣钵相传,略有 不同的是,其构图较为慎 密,且以山间行旅人物做 点缀,画面构成较为丰富。南海籍的谢兰生(1760年一1831年)是活跃于清代乾隆、 嘉庆时期的书画家、诗人与书画鉴藏家,有《常惺惺斋书画题 跋》行世,绘画方面以山水见长,与其稍早的黎简( 1747年一 1799年)并称“黎谢”。笔者在1993年入职博物馆不久即参与 由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广东省博物馆等联合举办的“黎简谢 兰生书画”并梓行同名画集[6],对其存世作品及其艺术成就做 过梳理。南海博物馆所藏4件谢氏画作当时并未在考察范围:一 件为《梦华轩图轴》,作于嘉庆十八年(1813年),据其题识 可知,系其写广东肇庆端溪石室后的小轩,乃写生与写意相结 合,画风受“吴门画派”影响,亦有石涛( 1642年一1707年) 风致;一件为《枯木竹石图轴》,山水与枯木竹石相配搭, 古雅秀逸,意境深远,书画鉴定家苏庚春( 1924年一2001年) 在边跋中称其“用笔雄隽高逸,真不愧为岭南山水画之大家 也”,的确是当得此誉的;一件为《芝兰松竹》,用笔粗犷, 乃其文人遣兴游戏之作;一件为《山水扇面》,作于清道光十 年( 1830年),在咫尺中写山间瀑布,高士行吟其间,小中见 大,别具文人雅趣。谢兰生山水取法董源、沈周、石涛、王肇 等诸家,并参以己意,别绕意趣,《松轩随笔》谓“论粵画者 推君驾二樵(黎简)上,殆无愧色” [7],虽有溢美之词,但从 其山水画可看出其与前辈黎简未遑多让。其弟谢观生亦擅画, 同以山水驰名,两人并称“二谢”,《云泉听瀑图》作于道光 六年( 1826年),所写崇山峻岭中一高士观瀑,一高士听瀑, 意境幽深,设色淡雅,如果单从格调与境界论,似乎要比其兄 之前四画要略胜一筹。叶梦草为书画鉴藏家叶梦龙( 1775年一 1832年)从弟,南海人,于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工,笔者 曾有专文论及其花卉[8],其《花卉轴》写菊花、兰草、秋葵和 山石,清秀风雅,笔健韵足,虽非其典型画风,但亦可见其画 格之绝俗,有论者谓其兄叶梦龙画兰“秀逸绝尘” [9],以此来 评此画,亦可算切中肯綮。顺德籍的梁琛(1781年一1860年年 仍在)、温汝遂和南海籍的招子庸( 1786年一1847年)均以墨 竹见长,各有千秋。梁琛的《墨竹轴》兼工带写,写墨竹之形 与神,颇有文同遗韵;招子庸的《墨竹轴》写折枝细叶,形断 而神不断,很有郑板桥风韵。招氏兼擅芦苇、螃蟹,所绘《芦 苇蟹轴》以水墨挥洒,栩栩如生。其子招子湘能承家法,亦擅 画兰竹、芦蟹,其《芦蟹图轴》虽不及乃父韵致,但在水墨的 运用上亦淋漓尽致;温汝遂的《墨竹轴》作于道光元年(1821 年),是写风中之竹,竹叶的摇曳多姿与墨色的浓淡干湿相参 合,趣味横生。新会籍的李魁是清代后期岭南山水画的佼佼 者,其夸张的造型与富有层次的色差是其山水画的主要特色, 其《山水轴》作于同治十年(1871年),所写两高士闲坐于山 麓茅亭中,浅绛、赭色与焦墨相互混搭所绘就的山石给人以苍 浑厚实之感。作者在画中题识云:“看山悦我心,观水怡我 性。相看浑忘机,小亭一片静。”其超然世外的文心情思呼之 欲出。熊景星(1791年一1856年)为南海人,擅山水、花卉, 以卖画为生,曾留下不少关于鬵画的掌故⑽134,故其画存世较 多,其商业化倾向较为明显,其《画松轴》以松树为主角,兼 写水仙、兰草、藤蔓等,无论就笔墨和题材,都带有习见的应 酬性质,足见其画受艺术赞助人影响之深。熊景星曾论画曰: “笔不重不奇,墨不厚不深,古人挥毫落纸,必用浓墨,故垂 之数百年。” [11]有意思的是,在此画中,并未见其悉用浓墨的做法,而是浓淡相间,甚 至水仙还用白描之法,画 理与创作并非完全相通, 据此可见一斑。另一件 作于( 1836年)的《山水 轴》则是其典型画风,山 势的层次与用笔,很有董 源、黄公望等笔意。与熊 景星大致同时的山水画家 如南海籍的邓如琼、邓 涛父子、顺德籍的黎如 玮(1811年一?)、番禺 籍的陈璞( 1820年一1887 年)、蒙而著、罗岸先 等,他们的山水画大多取 法宋元明清诸家,古法皆 备而己意不足,这是当时 山水画发展的潮流所致。 邓如琼的《山水轴》是仿 黄公望笔意所作,而作于 道光二十七年( 1847年) 的《山水团扇》则己意较 浓。
清 文斗 山水图 纸本墨笔 229cm×118cm 广东南海博物馆藏
邓如琼子邓涛作于同 治九年( 1870年)的《山 水轴》是仿王肇笔法、作 于光绪四年( 1878年)的 《雪山行旅图》是拟王维 笔意、而无年款的《山水 轴》则自称是兼王时敏、 黄公望和董源之法,画中 均具有是时程式化的山水 模式,乃时风使然。黎如 玮的山水画,有论者谓其 受“四王”与沈周影响 [12],作于光绪元年(1875 年)的《山水轴》中沈周 的影响因子极为显著,其 赋色、皴法与前述之李魁 也有神似之处。陈璞的 《练溪钓月图卷》作于道 光二十八年( 1848年), 此画既是山水画,也是人 物画,画中所写陈述甫先 生坐于练溪边垂钓,月明 星稀,林泉高致,这是清 代以来盛行的行乐宴赏式 肖像画的常见画法。作 者自题“后车不易到江 干,且向危矶理钓竿。 深夜无人山月上,满天风露一溪寒。”将画主的情趣与画中意境融为一体。蒙而著 的《山水轴》作于光绪十四年(1888年)是写寒林之景,作 者自称是兼宋代李成、范宽之法所写,从山石、树枝及意境 看,的确有宋人笔意。罗岸先的《仿文氏笔意山水轴》作于 光绪二年( 1876年),取法“吴门画派”的文徵明中细腻一 路的笔法,笔致秀整,不落蹊径。作于光绪三年( 1877年) 的《归渔图轴》,画中董燊题跋称其“喷墨潇洒,饶有宋元 风味”,但从其笔法及意境看,仍然是师法文徵明一派。在 明清时代,主流画坛影响广东绘画最大者的大抵有“吴门画 派”的沈周、文徵明和“四僧”之一的石涛。罗岸先画作便 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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