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即之(1186—1263),字温夫,号樗寮,安徽历阳乌江(今和县)人,南宋时期重要的书法家,也是宋三百余年间唯一以楷书名世的书家。据《宋史》记载:“即之以能书闻天下,金人尤宝其翰墨。”赵孟頫年轻时学书即取法于张氏,由此可见张氏成就之高、影响之大。行楷《汪氏报本庵记》(右图为作品局部)是张即之传世名作之一,现藏辽宁省博物馆。

  《汪氏报本庵记》为纸本,小字行楷,纵29.3厘米,横91.4厘米,全篇38行,共688字,无名款。卷后有文徵明跋、项元汴题记。据考,《汪氏报本庵记》原文系南宋著名文学家楼钥为其舅家汪氏“兴修祖茔一事”所撰,卷末有“淳熙十二年三月二日□之志”等字样,此应为作文时间(或者说坟茔修建竣工时间)。这几字原生于文内,后被他人从文中移植至卷末。因为淳熙十二年(1185)张即之尚未出生,想是汪氏后裔欲借楼、张二位名人“合作”来抬高门庭亦未可知。至于张即之为什么要抄录这篇文章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从此卷书

写水平看,楷法精到,骨力劲健,结字生动,笔意流动,具有张氏成熟书风的特色,当是其中年以后所书。再者,就常规而言,抄录如此大篇幅文字是需要时间与精力的,通常有两种表现方式:一种是不计工拙的日用书写,为求抄录速度而一气呵成;另一种是“抄经式”书写,讲究书法的技术含量,力求工稳细腻。通常名人抄经都带有较强的“作品”意识,故而多采用分段抄录。张即之便是这样的抄经高手。但令人意外的是,此作似乎既非前者,亦非后者。此卷开篇即表现出严谨的法度,体例基本属于楷书,略带行书笔意,显示出张氏抄经的典型风格。然而,写着写着便放松开来,精彩迭出,有如神助。他的用笔开始如舞蹈一般跌宕起伏,或方或圆,或纤或秾,忽收忽放,轻松自如;结体也变得大小相间,欹正相依,纵横交错,变化莫测,常有神来之笔出现。卷中许多字的造型十分精巧别致,仔细推敲,仿佛又有古人的影子,但自然妥帖又似信手拈来。显然,这是作者深厚的临池功力巧遇灵光一现所产生的超水平发挥。作者的性情随着锋毫的起伏跳动,已经进入忘我状态,欲罢不能。如果我们将此卷前后加以对比,这种表现即一目了然。由于得意之情不能自持,越写越放,一贯讲究笔法精到、粗细对比的张即之,此时已完全置笔法于不顾,写得意态斑斓、忘乎所以,笔下呈现一派天真烂漫的景象。综观全局,如果说此卷前半部分突出的亮点是“精巧”、“智慧”的话,那么后半部分则是“得意忘形”后的“平淡”与“率真”,一种天然去雕饰的大美境界。因此,我们说张即之这次偶然的一气呵成,却成就了难得的“一帖两境”之佳作。

  张即之书法以颜真卿为本,继承家学。他的伯父张孝祥也是当时一代书法名家,倡导以唐人为宗。受其影响,张即之一生致力于唐楷研究,对欧阳询、褚遂良笔法投入了极大的心力;后又转师米芾,参合晋唐写经笔意,终成一代楷书大家,为宋代书坛无楷书填补了一项“空白”。众所周知,进入宋代以后,楷书艺术由盛而衰,精研楷法的人越来越少,以苏、黄、米、蔡为代表的行草书风行一时。再者,由于科举考试推行“誊录制”,“楷法遒美”不再是“入仕”的标准,这在客观上也影响了人们对楷书学习的热情。特别是“靖康之变”以后,国力衰败,战乱频发,退守江南的小朝廷苟且偷安,仍旧过着奢华、糜烂的生活,社会风气一蹶不振,文人、士大夫随波逐流,胸无大志,醉生梦死于富庶江南的温柔乡里。发端于北宋初年的《淳化阁帖》此时正迎合了附庸风雅者的需求,于是唐人楷法渐行渐远,帖学昌炽又使书学越加保守,气格上早已失去“尚意”书风的旨趣……总之,南宋时期已经走到书法史的低谷。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张即之横空出世,以楷书闻名天下,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一代楷书名家,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张即之是伟大的。

  张即之小字书法风清神秀,简捷明快,自成一格。同时,他还擅长榜书,《宋史》称其“大字古雅遒劲,细书尤俊健不凡”。但终因时代的局限性,其书法气格有亏,未成宏大之象。正如清人梁闻山《评书帖》所谓:“结体尚紧,特多讨巧之处而不成大方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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