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庆、道光之后,篆、隶书法进入历史全盛时期,有所谓“三尺竖童,仅能操笔,皆能为篆”之说。文人、学者们更是由好古访碑、搜藏古器逐渐发展成为“唯金石是学”,“金石学”遂成为一门显学。这一风气,不仅激活了封存千年的篆、隶古文字,涌现出许多擅长篆、隶的大书家,而且也成就了一大批集收藏、鉴赏、考据、古文字研究和书家于一身的著名学者。吴大澂即是其中之一。吴大澂(1835-1902)初名大淳,字止敬,又字清卿,后为避穆宗载淳讳而改名大澂,号恒轩、白云山樵、愙斋、郑龛、白云病叟等,江苏吴县(今江苏苏州)人,同治七年(1868)进士,历任翰林院编修,陕、甘学政,以及广东、湖南巡抚等职。他精鉴赏,富收藏,平生致力于古器物研究,为清代著名收藏家、金石考古学家和古文字学家。我们这里欣赏到的南京博物院所藏秦铜权篆书轴临作(见左图)即是他临写私藏的几件古器铭文。

  此轴为纸本,纵178厘米,横95.1厘米,款附题注数语,兼,兼评铭文风格,款下钤“吴大澂印”、“愙斋”朱、白文印一对。从书法风格判断,此轴应系作者中年之后所作。吴大澂幼年能篆,初学唐李阳冰,颇得时评。中年以后,随着金文研究的逐步深入,他的篆书从斯、冰小篆迈向三代金文,笔意更加丰富,并开创出自己的独特风格。此轴正是他成熟风格的表现:形体方正,笔法严谨持重,中锋涩进,笔画具有很强的刚性特质。此作在篆法上也异于秦篆常态,不求上紧下松的挺拔飘逸,笔画粗细匀称,空间排布均匀,转折圆中见方,转笔处多用方折,形似入印用的缪篆。就体式而言,此作似乎更接近于汉代篆书,具有敦厚、坚挺之感。尽管我们未见到这件铜权铭文的原貌,但从后面题注数语可以得知,此作应该属于实临,是基本忠实于原貌的。他说“(此作)刻文遒劲,开汉京勒铭之风气”,说明这件铜器铭文的书写风格是很接近

  “汉京勒铭”的,而这种“汉京勒铭”的艺术风格正是他的成熟风格表现。

  吴大澂一生好古,个人收藏极为丰富,对三代金文、秦汉勒铭都有广泛的研究,且造诣精深,但作如此实临并不多见。相反,他摹写的前秦文字多有“不似”之处。例如,他临写的石鼓、西周钟鼎及各种铭文往往是经过“改良”、“匡正”后的形态。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他始终把古文字考释与研究作为终极目标。据说,他在考释文字方面多有创见,尤能审释古文奇字。他为此付出毕生精力,就是试图整理出一套类似后世于右任“标准草书”之类的“标准篆书”(姑且如此称谓)。他篆法严谨,正是基于大量搜集、整理、考释的基础之上。他将各种金文字形实行规范统一,以达到“标准”、“易识”的目的;在“美观”方面,则推崇汉代篆书的敦厚、方正体例,融小篆笔法和大篆造型于一体,剔除所谓锈蚀斑驳的金石气,使笔画光洁、瘦硬,给人一种精确、严肃而有秩序的感受。这也正是他格外赏识此件秦铜权铭文并作实临的直接原因。

  吴大澂对于古文字研究的热情几近痴迷,对自己的篆书水平也相当自负,以至于日常书写的手札、书信竟也使用大篆、古文书写,可谓士林一奇。更有甚者,光绪十一年(1885),他奉旨参与勘定吉林一带的中、俄边界,竟然在界碑铜柱上作篆字铭文,成为一时热谈话题。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他要利用一切机会“推销”自己的“标准篆书”罢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吴大澂虽然以篆书名世,其行书亦能自成一格。此书轴后两行的行书款识数字,丝毫不逊色于正文篆书,写得天骨开张,气势夺人,似得力于李北海、黄山谷二家,碑意突出,且自然生动,不似篆书整饬过度。

  总之,吴大澂一生好古、学古,矢志不渝,晚年仕途受挫,隐居乡里,专门从事金石学研究。他的一生在古文字研究领域成就斐然,著述甚丰,有《愙斋诗文集》、《愙斋集古录》、《古籀补》、《恒轩吉金录》、《权衡度量考》等行世。《清史稿》卷四百五十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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