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品性生 逸趣脱俗丨《桂花三兔图》赏析

从朱瞻基临摹黄筌的花鸟图卷中可窥见黄筌画兔的形象(图4),与钱选《玉兔小鸟图》中兔子的形态大体一致,与本作中一棕一白两兔形态颜色均相仿。崔白画中一兔一鸟,其中黑兔姿态与本画中的黑兔肖似。不同的是,黄筌是五代时西蜀画院的宫廷画家,以工笔著称,赋色浓丽,勾勒精细,对宋代院体画有极大影响,在一段历史时期内成为画院花鸟画创作的标准,与徐熙并称“黄徐”,风格上有“黄筌富贵,徐熙野逸”之说。

宋 李永 喜鹊野兔图 24.7cm×24cm 美国克里夫兰艺术博物馆藏

北宋画家崔白长于写生,他的花鸟画打破了自宋初百年来“黄筌画派”工笔花鸟画风,开北宋宫廷绘画新风,之后百年备受尊崇。他的《双喜图》与院体画相比,手法颇具新意,工写结合,枝叶以双钩写之,甚至连细草也施以双钩,但禽鸟与兔则勾、点、染结合,兔皮毛以笔尖簇点,层层积染,皮毛的质感尽显。整幅画作富于逸情野趣,活泼清淡,一改百余年工致富丽、“黄家富贵”的花鸟体制。

南宋 佚名 山花墨兔图 37.5cm×42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钱选是宋末元初的著名画家,与赵孟頫等合称为“吴兴八俊”,以工笔花鸟画成就最为突出,花鸟师赵昌。与朱瞻基临摹黄筌的花鸟图卷不同的是,钱选的画面设色淡雅清丽,精巧传神,笔势细腻,笔墨多在工整中带有质朴和稚趣,拟古而不泥古,是在宋代院画基础上吸取了扬无咎一派水墨花卉的技法,创造出的新体格。

可见古往今来拟古是研习绘画的必经之路,如允许妄自臆度,《桂花三兔图》(图5)中三兔的原型似乎可以追溯至此。与《桂花三兔图》造型类似的还有清代佚名画家的《三兔图》(图6),现藏于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1929年由H.O.哈夫迈耶捐赠,题款为“宋龚吉三兔图”,因此旧传为龚吉所作。据传,龚吉为宋人,善画兔。左下方有两方印章:恽正叔、寿平。

该画绘三兔,两只雪白一只灰白,或仰头或低头,体形圆润,皮毛顺滑,画面清新雅致,用笔严谨细腻,一丝不苟,但工丽有余,生气不足。而《桂花三兔图》则笔意潇洒随意点画,略施颜色便神气迥出,松动跳脱,颇具灵气。三兔脚下竹叶的画风也不尽相同。一般认为《三兔图》更有可能是恽寿平收藏而非其创作的,是否为龚吉所作,以及印章真伪如何,本文未能探赜索隐。

恽寿平临仿、研习古代名家涉猎极广、精研极深,虽拟古,但“不囿于成法窠臼”。他提倡从古代传统中求变、求新,自辟蹊径,“仰钻先匠,洞贯秘途”[4]266,以达到“非古非今,洗脱畦径”[4]271,脱略形似超凡庸、格调高逸出新裁的艺术理想。

参考文献

[1]黄交军,李国英. 兔隈明处弄精神:《说文解字》兔文化意识谫论[ J]. 河南科技学院学报,2022(11):32-45.

[2]刘汉娥. 天真高逸 别开生面:中国美术馆藏恽寿平作品[ J]. 书画世界,2021(08):19-22.

[3]杨丹霞. 以千古为自命:恽寿平的绘画及影响[ J]. 美术大观,2022(10):90-100.

[4]恽寿平. 瓯香馆集[M]. 吕凤棠,点校. 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12.

[5]王澍. 虚舟题跋[G]//卢辅圣. 中国书画全书:第8册. 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1993: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