髡残(1612—约1692),俗姓刘,字介丘、介邱。出家后,名髡残,字石谿,号白秃、残道者、石道人、庵住道人等,湖南武陵(今常德)人。传说其生时母亲梦见僧人入室。及年稍长,他以为自己是和尚转世,便削发出家。好友程正揆在《石谿小传》中说他“廿岁削发为僧,参学诸方,皆器重之”,而钱澄之则说他是27岁落发。总之,髡残是一个与佛门有缘的人。

 髡残具有较高的文艺天赋,诗、文、书、画样样精通,是明末清初影响深远的一位艺术家。通过解读《苍山结茅图》(见右图),我们可以看出这位僧人画家的精深造诣。

髡残《苍山结茅图》为纸本,设色,纵89.8厘米,横35厘米,上海博物馆

《苍山结茅图》为纸本,设色,纵89.8厘米,横35厘米,上海博物馆藏。画面左上方,画家用行草书题六行长款,赋七言古风一首。作品钤有九枚印,大小、形制有别。观此画,群山环抱,溪路纵横,杂树丛生,一只仙鹤侧立于木桥上,与对面两间茅舍中的人构成一个不等边三角形。这种布局既稳定,又有趣。下方茅舍中那人侧坐案头,专注地吟读;上方茅舍中那人立于廊间,正观鹤赏景,表情惬意。画僧的心境不同于市井的地方就在于远离喧嚣、远离战争,保持无伤无害而向内悟修的仁善状态,能同自然造化息息相通,形诸笔墨,故作品有达观脱俗的禅意。在取法方面,髡残主要学王蒙,旁参黄公望董其昌文徵明,进而上溯董源、巨然。王蒙擅作崇山密林、千岩万壑,构图以繁复取胜。髡残很好地吸收了王蒙这方面的长处,也擅用繁复的笔墨表现山川。他的画风与倪云林枯淡冷寂的画风截然不同。当然,髡残也会用巧妙的轻收笔来营造虚实幻化之境,以留白破实笔的板滞,且处理得恰到好处,使作品具有层次感、幽邃感。他趁湿以重墨点写杂树,采用的是“墨破色”或“墨破墨”(以浓淡相破)的手法。即便作简笔小幅山水画,他也能让墨、色交融在一起。

在清代四僧中,内心冷逸、激愤若八大,不甘人后若石涛,都有“唯我独尊”之势。相比之下,髡残要平和、质朴得多,但也绝不乏自己独特的个性。髡残的《苍山结茅图》既有取法王蒙浓郁苍密的一面,也有壮游山川、心归宁远的一面。他充分发挥自己中锋用笔的长处,适当弱化王蒙求繁、求工的笔法特点,将山体表现得雄浑壮观、气势磅礴。他的作品不仅与王蒙之风相异,而且也与八大之冷、石涛之肆、弘仁之峭拉开了距离。从画中山体结构上看,髡残注重方形块面的丰富变化。构成山体的方块形态多样、聚散有致。他以秃毫中锋表现出山体苍朴生辣之感。此作勾皴从容,用墨浓淡、干湿相宜,设色以赭石、墨青为主,色彩过渡自然。

髡残43岁游至南京,先后居住在大报国寺、栖霞寺和天龙古院,还在牛首祖堂山幽栖寺居住了十多年。其间一次大火,将他的佛经、文具等化为灰烬。他不仅与僧人相伴,而且还与顾炎武、钱谦益等人结交,且得到周亮工、龚贤、程正揆等人的推重,在当时南京的佛教界和文艺界都有很高的声望。他早染疾患,但作画异常勤奋。他曾在《溪云无尽图卷》中题曰:“大凡天地生人,宜清勤自持,不可懒惰。若当得个‘懒’字,便是懒汉,终无用处。出家人若懒,则佛相不得庄严而千家不能一钵也。神三教同是。残衲时住牛首山房,朝夕焚诵。稍余一刻,必登山选胜。一有所得,随笔作山水画数幅或字一两段,总之不放闲过。所谓静生动,动必作出一番事业,端教作一个人立于天地间无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觉,何异于草木?”他临终的遗言是,将自己的骨灰撒入长江中。他死后十几年,有个盲僧请工匠在燕子矶绝壁刻下了“石谿禅师沉骨处”六个大字。髡残把无尽的浩叹留给了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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