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前后(1915年一1922年)
“一师”前后,潘天寿19岁至26岁,书法篆刻步入正 轨,绘画苦于无良师指点。“我性格粗放,兼之受了中国写 意画的影响,觉得西画要求形象准确,光线明暗的真实,使 自己感到拘束,不痛快,因此常常草草应付,不愿意用功。 而我所喜欢的中国画,仍是无人指导,只得自己瞎闯。”诸 乐三《我的艺术生涯》:“十八岁考进杭州中医专门学校, 我三哥诸文艺考入杭州第一师范学校。三哥与潘天寿先生同 学,那时我常去师范,所以很快与潘先生也熟悉了。有时我 们在一起切磋诗文绘画,潘先生当时对岭南派高剑父一路 很感兴趣。他早期作品就是像广东的折衷画派。” [3]刘海粟《往事依稀怀阿寿一刘海粟老人谈话记录》:“他随身带着几幅画,一看画,我就高兴,他的气魄很大。一张是牛, 半身的,一张是鹰,有一股野气,他那个时候的画好像有点 高剑父岭南派的影响。”相信这是“一师”期间,潘天寿绘 画给同代人留下的印象。
潘天寿 秃头僧图 纸本设色 94.8 cm× 172cm 1922年 潘天寿纪念馆藏
《炼丹图》(纸本设色,146cmX81.5cm,潘天寿纪 念馆藏)。款识:一炉火,九转丹,那管天上与人间。宁 海潘作藩画。印章:太岁在乾(朱)、潘藩(白)、草谷 (朱)、冠后第三年之作(白)。从画款书法来看与1919年 的作品近,落“作藩”款也可以基本划定作品的时间段, “冠后第三年之作(白)”体现重要的时间信息,“冠后” 之意有待求教于知者。画面基本是现实人物造型方式来处理 传统道家题材,这个阶段潘天寿先生花鸟画受岭南派影响, 岭南画派折衷革新对普罗大众现实关怀的视角,直接映射在 潘天寿人物画表达上。
1920年潘天寿先生“一师”毕业,教育部明文规定, 师范生必须任教两年方能继续升学。1921年潘天寿(25岁) 先返在宁海正学高小教国文、算数、图画课,《济公与象》( 1922年,纸本设色,168.5cmX90.3cm,宁海文物管理委 员会藏),款识:(壬)戌一月一日,天雨甚凄悄,宁海 阿寿。印章:天授庚申以后作(白)、老一大利(朱)、 三门阿寿(朱)。印章“天授庚申以后作(白)”的“庚 申”(192°年)和款书残缺一个字剩“戌”,可判断为“壬戌” 年的作品。1922年(26岁)春应“一师”老同学朱绍先、王 岁南、陈维源之邀,赴孝丰高等小学。孝丰期间完成《秃头 僧图》( 1922年,纸本设色,94.8cmX172cm,潘天寿纪念 馆藏),款识:一身烦恼中写此秃头,壬戌,阿寿。印章:宁海农民潘天授之章(白)。 从《炼丹图》到《秃头僧》的款 书可以看出,短时间里其书法从 钟繇笔意的行书向徐文长的大草 转变,人物画格局开阔脱俗,用 笔率意豪放,比同时期的花鸟作 品更见成熟。《秃头僧图》有 明确纪年“壬戌”,已确立22岁 潘天寿的艺术高度和开阔的格 局,印章“宁海农民潘天授之章 (白)”,也可窥那个年龄段潘 天寿内心不入时流的狷介。
“一师”5年与去上海前的 两年“高小”教书经历留下的作 品,可以看到潘天寿先生与众 不同的艺术开局,不是“先工后 写”传统的学画道路。上手就是 大写意,粗头乱服,高峻放逸, 其花鸟画受时风(岭南派)影响 的探路过程,短时间从在那个时 代代表革新气象的岭南派走向青 藤、白阳,花鸟画中纵横恣肆少 年老成的格局,成就了潘天寿在 人物画创作上的气象和高度。
“《济公与象》由《芥子园画 谱》中的一帧扩大而来,济公和 象都是背后对着观众,头部都只 见一点侧形,造型极为简练、别 致。《秃头僧》用大笔勾勒,一 气呵成,僧人默然独坐,神态高 古。这两幅留存作品代表他当时 所作人物的风格,可以看出从梁 楷等简笔人物一路发展而来,但 面貌又很不一样,他的画魄力雄 厚,用笔更为凝重。”[4]13就潘 天寿先生一生的艺术成就回望, 《秃头僧》和《济公与象》人物 作品的出现,反而比后来成就自 己的花鸟山水还更早以成熟的面 貌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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