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寿师学画”
东归后,在杭州几年相对稳定,潘天寿先生不管书法、 山水、花鸟、指墨相互参化日趋完善,成熟的艺术语言已独 立于艺林。1949年后对于这些旧式知识分子来说都是断崖式 的变化,艺专改制为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校方提倡“改 造旧中国画”“花鸟画不能反映现实生活,很难为人民服 务,中国画必然被淘汰”(江丰的讲话。1950年10月,江丰 在有院内全体老先生和教研室部分成员及杭州市国画界代表 约20人参加的杭州国立艺专国画改革讨论会上总结。见中央 美术学院华东分院档案)。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潘天寿先生 也作出了自己的调整,对于大时代的巨变来说,每一个个体都是飘摇的浮萍,不是个人意志所可以掌控,只有努力去适应。
潘天寿 梅花高士图 纸本设色 指墨 136.7cm×42cm 1950年 潘天寿纪念馆藏
《踊跃争缴农业税图》(全集第二卷第10页,1950年, 纸本设色,47.9cmX37.2cm,中国美术馆藏)。款识:杭县 三墩区义桥人民挣缴农业税写真。一千九百五十年一月中 旬,寿。印章:天寿(朱)、阿寿(朱)。彦涵先生说:
“全国解放以后,在江丰同志主持浙江美院工作的时候,我 和潘先生在一起工作过一年,记得潘先生以欢欣的心情, 曾自动去余杭义桥乡体验生活,并画出一幅踊跃缴纳公粮 的国画,以表现当时人民热烈响应人民政府号召的真实情 景。宋秉恒先生:“这次下乡,潘先生画了不少画, 其中三幅印象特别深,一张是《缴公粮》,一张是《种瓜 渡春荒图》,一张是《义桥镇一角》。潘天寿先生不是长于 画人物画的,可是《缴公粮》中农民形象,个个喜气洋洋, 一派丰收欢乐的神态。《种瓜渡春荒图》中的地主,虽然穿 着破棉袄,扛着锄头,却仍然是厌恶劳动的地主架子。那张 《义桥镇一角》,只是画了一条小石桥,桥旁有一爿颓破的 小店,店前有三两个赶集的农民,景物十分简单,但经先生 裁剪取舍,一个农村小镇的景色,跃然眼前,美极了。那 次下乡回来,这三张作品在学校举行的汇报展览都曾展出 过。”[1]66-67莫朴先生文章里提到《缴公粮》也说:“素以 花鸟画著称于世的潘先生画了这样精湛的人物,是我大为钦 佩,并且感到在这幅画里,搏动着一颗强有力的艺术家的良 心。”[1]125王靖宪更具体的分析:“人物画《踊跃缴公粮》画 下是水面,一片空白,而其他地方已布满人物和景物,下面 视觉空虚,于是在靠画幅边缘处,题上一横行隶书,拦住画 面边缘,空白不至于伸展画外,布局也显得紧凑了。” [11]
潘天寿 苇航铁拐图 纸本设色 指墨 46cm×46cm 私人收藏
《种瓜度春荒图》(全集第二卷第9页,1950年,纸本 设色,40.3cmX70.6cm,潘天寿纪念馆藏),款识:解放 后,地主也参加生产劳动。一千九百五十年十月三日,寿二 次下乡后之作。印章:天寿(朱)、阿寿(朱)。《文艺工 作者访问贫雇农图》(全集第二卷8页,1950年,纸本设色, 42cmX46.3cm,潘天寿纪念馆藏),款识:艺术工作者参加萧山尖山乡土改,访问贫雇农。公历一九五零年十二月初 旬,寿制。印章:天寿(朱)、阿寿(白)。“他不会画现 代人物,又不习惯于对着真人写生,因而画得不十分吃力。 一幅小画面,改了又画,画了又改,但终于也画成了《踊跃 挣缴农业税》《五谷丰登》《文艺工作者下乡深入生活》等 一些工笔人物作品。这些作品虽然不如他大写意花卉完美纯 熟,但人物造型朴拙,用线细谨老辣,是画得非常认真的。 因工笔人物终非他的特长,他曾自嘲说:‘六十六,学大 木’(浙东方言,即木匠之意),觉得自己年老手笨,远不 如青年人学起来方便,颇为苦恼。” [4] 29-30
《丰收图》(全集第二卷第11页,1952年,纸本设 色,49.5cm X 37.2cm,潘天寿纪念馆藏)。款识:丰收 图。一九五二年秋,寿学画。印章:潘天寿(白)、阿寿 (朱)、天(白)。落款“寿学画”正是“六十六,学大 木”的写照。1952年的《丰收图》应是《缴公粮》后较为成 熟的作品。
《梅花高士图》(全集第二卷第7页,1950年,纸本 设色,指墨,136.7cmX42cm,潘天寿纪念馆存)。款识 (一):根石柯铜古柏身,空山淡荡自精神。香深雪海闲酣 睡,不是罗浮梦里人。庚寅大雪,寿。款识(二):心阿兰 若住持寿者指墨。印章:天寿(朱)、阿寿(朱)、潘天寿 印(白)。此作为庚寅( 1950年)大雪(12月8日),《踊 跃挣缴农业税图》( 1950年1月)、《种瓜渡春荒图》(1950 年10月)、《文艺工作者访问贫雇农图》( 1950年12月)。 指墨《梅花高士图》是潘天寿先生1950年在努力从头开始寻 求与新社会合拍的写实作品的同时坚持以往文人画追求的特 例。像潘先生这样有自觉意识的画家,努力谋求适应新社会 文艺方针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动摇原有的审美价值的稳定 性,但是在这巨变的大时代面前,旧式知识分子怎样面对新 社会的的改造,不是相同时间两类不同指向作品可以解释的 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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