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6年杭州西泠秋季拍卖会上,底价为800万元的齐白石绘赠叶浅予8开《花鸟虫鱼册》,以3024万元成交。
该册页所绘都是齐白石最擅长的花鸟虫鱼,水墨淋漓,栩栩如生。1947年秋叶浅予从美国办画展归来,应徐悲鸿的邀请赴北平艺专执教;而早在一年前齐白石已经在北平艺专担任名誉教授,大约在这期间两位画家相识了。1949年7月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召开,齐白石与叶浅予一起出席大会。不久全国美协在中山公园召开成立大会,两人也是一同出席会议,叶浅予还当选为副主席。这个时候两人的接触多了,《花鸟虫鱼册》就是此时所作。但是8开册页均没有署作年,而是在《前头英雄也》和《三只雏鸡》两开上署“八十九岁白石”。齐白石生于1863年,89岁(虚岁)应在1951年,怎么变成1949年了呢?因为早年曾有湖南老乡舒贻上给齐白石算过八字,说丁丑年(1937)是他的关。齐白石非常在意这一说法,为了逃过这一关,就在舒贻上批给他的“命书”上写下几行字:
齐白石绘赠叶浅予《花鸟虫鱼册》
“宜用瞒天过海法,今年七十五,可口称七十七,作为逃过七十五一关矣。”(《白石老人自述》)于是从那一年开始,他就虚长了两岁。叶浅予获赠画作后于当年做了装裱,并自署签条,年款为“一九四九年”(“浅予”二字被刮擦,尚留字痕),印证了白石老人年龄的变更。
因为叶浅予不仅是朋友,而且是一位同行朋友,齐白石便有特别用心的地方,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一、题材不重复。8开册页,4开绘水族,4开绘虫鸟(禽);水族为鱼、虾、蟹、蛙,虫鸟(禽)则有鼠、鸡、蜻蜓、八哥。
二、构图不重复。陆俨少曾经说过,画册页构图最难,难就难在要避免重复,这对画家的画学修养要求极高,不是铺纸拈毫,人人可为的活儿。齐白石于此却是信手拈来,皆成佳构。比如册中鱼、虾、鸡、蟹4开,所绘都为三数,却依物种习性,簇拥得不一样,视觉效果迥然有别,极为生动。
三、署款不重复。齐白石一生名号颇多,多数伴随一生,寄托了老人许多感情。如果将他的名号集到一起,不仅可以让人窥知老人的生命历程,也让我们看到了老人的艺术历程。齐白石生于湖南湘潭城南百余里外的杏子坞之星斗塘,离星斗塘不到一里的地方旧有驿站名曰白石铺。齐白石38岁那一年,某日湘潭城里一位江西籍盐商游衡山七十二峰归来,为巍峨南岳所陶醉,以为天下第一胜景,于是来了雅兴,欲请人绘制南岳全图,以作纪念。有朋友推荐齐白石,齐白石就为这位盐商定作六尺中堂12幅。他也因此发了一笔财,得润笔银子320两。然后他用这些银子典下距星斗塘5公里的梅公祠,再添盖一间书房。因为书房面对远山,就取名“借山吟馆”……这些都是令齐白石一生魂牵梦绕的往事,越至晚年,记忆越新,所以老人借绘制8开册页,以钤印和署款的方式,将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都囊括到了册页里。这样,不仅丰富了画面,也为册页添加了内涵。
四、钤印不重复。钤印不重复是旧时文人画家画册页的基本要求(规模巨大者除外)。此8开册页不仅印与印无一重复,印与署款在内容上也无一重复。这并不是巧合,而是老人的用心所在,体现了一代文人画大师的基本素质,是非常值得今天的画家们揣摩、体会和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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