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容像艺术考略

四、徽州容像的文化内涵 

徽州容像具有一定的世俗性,子孙后代希望通过祭拜容 像保佑家族兴旺、官运亨通。徽州容像主要由为达官贵人、 先哲圣贤绘制的容像,以及普通百姓为逝者先人留影存照所 绘的容像两大部分组成。贤哲容像为徽州人教育子孙后学提 供了一个重要的途径。

朱熹(1130—1200)是南宋著名的理 学家、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世称朱子,是孔子、孟 子以来最杰出的弘扬儒学的大师。徽州是朱熹的桑梓之地, 朱子理学在徽州影响尤为深远。朱熹是徽州人心目中的大圣 人,他逝世后,徽州人为其追绘多种容像,张挂于紫阳书院等 不同场所,以示对先哲的怀念。 

《清上官周绘朱熹画像》(图5)收藏于安徽博物院,自 徽州征集而来。此像为坐像,纸本设色,纵133.9厘米,横71 厘米。图绘朱熹身着素袍,头戴儒巾,端坐榻上,一手搭于榻 沿,一手持书卷。画中以古书、奇石作为点缀,款署:“鄞水上 官周敬写。”上官周(1665—1749?),清代画家,其晚年创作《晚笑堂画传》,其中画作生动传神。 

在徽州地区,家族观念浓厚,容像在家 族祭祀活动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容像通常 供奉于家族祠堂中,作为祖先的象征,供后 人祭祀瞻仰。通过祭祀容像,家族成员得以 缅怀祖先,传承家族血脉与文化。同时,容 像也是家族传承的重要载体,记录了家族 历代重要人物的形象,使后人能够了解家 族历史与先辈容貌,增强家族凝聚力和认 同感。 徽州容像中人物的排列顺序和画面布 局,往往体现长幼有序、尊卑有别的伦理道 德观念。在家族集体容像中,长辈通常居于 画面中心位置,形象较大,以突出其地位; 晚辈则依次排列在长辈周围,形象相对较 小。

这种布局强化了家族等级秩序,教育 后人尊重长辈,遵守家族伦理规范。《清无 款章仔钧夫妇及子孙像》(图见扉页)便是 一幅和谐的家庭集体容像图,绢本设色, 纵157.6厘米,横102厘米。图绘章仔钧及 夫人练氏端坐上方,面容慈祥端庄;侍者二 人分列左右,各执仪仗扇,扇上绣有龙凤纹 饰;下方分列子孙19人,皆着朝服,头戴官 帽,手执笏板,神态恭敬。 画像中男性冠饰具有仿宋形制,但整 体构图与服饰皆为清代特征,应为清代补 绘之作。画中将章仔钧夫妇与侍者、子孙共 23人按长幼辈分同绘一图,构成和谐美满 的家庭集体容像。

容像中除像主夫妇二人 及身后侍者外,还绘有19位子孙立像,身着 官服。此图中唯有两位坐像人物是严格意 义上的祖先。立像子孙容貌有雷同之处,推 测可能为虚构人物,旨在突出子孙众多、家 族庞大,表达对后代子孙仕途显达、家族兴 盛的美好愿望。 

虽然图像中的服饰特征未必能如实地 反映像主生前的身份地位,但在一定程度 上,徽州容像本身及其服饰反映了后世子孙 或者像主本人的某些文化观念及世俗性需 求。值得一提的是,早期徽州容像绘制的服 饰与像主的真实身份较为接近;后期像主 的服饰则出现雷同或僭越现象,其服饰品 级多集中在二品或三品。

推测后期可能是礼制松弛,对容像服饰的要求不再那 么严格。 明代前期和中期的容像绘制,多 注重表现人物相貌的清晰准确,对服 饰着墨稍弱;明后期至清代,随着徽商 的崛起,徽州地区经济繁荣,容像神情 逐渐走向程式化、脸谱化,而人物服 饰、背景中之器物却表现得越发精致。 这一切与社会风尚的变迁和科举制度 的鼎盛密切相关,体现了社会经济的 发展对文化艺术的影响。其画风早期 较为古朴、简洁,到后期更加细腻、华 丽,反映了不同历史时期的审美观念 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 

结语 

徽州容像作为儒家思想的视觉表 现,是徽文化的重要载体,以其独特 的艺术特色和深厚的文化内涵,成为 徽州礼仪教化的工具,堪称徽州文化 宝库中的璀璨明珠。徽州容像在造型、 色彩、绘画技法等方面展现的高超艺 术水平,不仅体现了明清徽州画师的 卓越技艺,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审美 风尚。同时,作为历史文化、民俗传统 和伦理观念的承载者,徽州容像为我 们深入研究徽州地区的社会、文化与 艺术提供了珍贵史料。当代亟须加强 对徽州容像的保护与研究,传承这一 优秀文化遗产,使更多人领略其独特 魅力。 

参考文献 

[1]石谷风. 徽州容像艺术[M]. 合肥:安 徽美术出版社,2001:序2-4. 

此文为2024年度安徽博物院院级课 题“徽州容像研究”(项目编号: AB2024011)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