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与“归”最初代表了一种伤离别、常 思归的乡土意识。中国古人耕读式的生活方式 孕育出这种以田宅之家为中心的文化体认〔1〕 。 在古代,“离”的原因有很多,求学升迁、贬谪 放逐、战乱流离,因为有“离”,才渴望“归”, 包括地理上的故乡或家园,心理上的精神归 宿。因此,作为一对饱含情思的生命形态范畴, “离”与“归”经过传统儒道释思想的酝酿与增 华,具有了不同维度多元的价值指向。宋以后, 文人开始介入绘画,传统文化以及文学诗歌中 的“离”与“归”主题又开始在山水画中显露。
一、山水画中“离”与“归”的表现类型
(一)离家思归—以“百姓行旅”为代表
传统儒家文化对“离”与“归”的形态塑造 首先表现为以“家”为中心基点,重视人伦和谐 团圆。“家”与“孝”的观念,使人们坚持“父母 在,不远游,游必有方”〔2〕 。“家”在儒家文化 中不仅仅是一个地理归宿的概念,也被赋予了 丰厚的亲情和仁爱之意,具有德性意义。《中 庸》曰:“仁者,仁也,亲亲为大。”〔3〕 “亲亲” 即从帮助和友爱身边的亲人开始,唤起爱的力 量,并由己及人,成为泛爱众的“仁”。
图1 [北宋] 燕文贵 秋山萧寺图卷(局部) 32.7cm×321.3cm 绢本设色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清代徐灏《说文段注笺》:“亲从见,则其义起于相见, 盖见而亲爱也。”〔4〕 因此,“亲”首先是与感情 至深之人相见相守,因而不忍别离,一旦离别, 便会辗转思归。孟子言君子有三乐,其中之一便 是“在家之乐”。“家”为远行在外的游子提供 了物理和精神意义上根基性的力量,身在异处 时,对家之温暖的思念和回望可以让漂泊的心 获得短暂慰藉。 “行旅山水”在北宋时期开始大量出现, 行旅表征“在路上”的生命状态,但它与主动的 出游不同,《周易正义》曰:“旅者,客寄之名, 羁旅之称;失其本居,而寄他方,谓之为旅。”
图2 [南宋]马远 晓雪山行图页 27.6cm×42.9cm 绢本设色 台北故宫博物院
可 见“旅”字古来便带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流离之 感,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是身之“离家” 状态的写照。 在行旅图中,山之崇高、水之浩渺,映衬 “行旅”之人的渺小寂寞,持杖的老者、骑驴的 文人、荷担的仆从、来往的驴马车队,像是无声 地点隐在山水中的羁旅诗。行旅图大致呈现两 种面貌,其中一种行旅主体为普通百姓(着短 小衣裤,裤腿扎起),他们往往徒步于山水间, 包括农人、渔夫、商人,或拄杖负担而行,或驱 赶驴队牛车前行,表现羁旅的苦寒艰辛。
农人山中行旅是最朴质的生命状态,日出 离家去山中砍柴,日落便能负薪而归。燕文贵 《秋山萧寺图》(图1)的卷尾,便有一持手杖的 农人赶着两头驴,他们背上都有满满的干柴, 仿佛一家人围炉取暖的场景已经在面前显现, 前方的家在召唤他,渡过面前的这条小溪便 是归途。
图3 [明]戴进 关山行旅图(局部) 61.8cm×29.7cm 纸本设色 故宫博物院藏
南宋马远《晓雪山行图》(图2)、元代 佚名《寒江行旅图》、明代戴进《关山行旅图》 (图3)描绘的也是相同的农人驱驴负薪晚归 主题。相比农人晚归,维持生计的长途货运商贾只能在暂住的驿馆栖身,因而羁旅的意味更 浓,如范宽《溪山行旅图》中景右侧的林木中, 缓缓走出一驴队,四匹驴子皆身负货物,蹇驴 的嘶鸣声、商人的吆喝声和溪边潺潺的流水声 仿佛交融在一起。
《雪麓早行图》、元佚名《雪 山运驴》中,都有类似两个商人一前一后驱赶驴 队的场景,只是驴的数量有多少之别。除了驴队 还有如朱锐笔下《溪山行旅图》(《盘车图》,图 4)的牛拉盘车。商人们行走于崎岖的山麓,在 清点着牛车驴背上货物的日子里,内心也盘桓 着离家思归的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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