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谢无量与马一浮的翰墨交往

作为民国书法史上两位重要人物,谢无量和马一浮之间 长达六十余年的交往在中国书法史上留下了一段有名的翰墨 佳话。一个例证便是,“《马一浮全集》收录共有120通与谢 无量书札,是现在可见的马一浮致所有师友中信札最多的一 位”。[1]29从马一浮与谢无量通信数量可管窥二者友情非同一 般。

当代学者方爱龙在《马一浮书法评传》中,甚至将谢无 量和马一浮之间的翰墨交往总结为“谢沉马浮”,认为“这 一时期(指1902年)的马一浮,以文章诗篇名闻沪上,与谢 无量(原名大澄,时改名沉)并称‘谢沉马浮’”。[2]22这不 仅说明二者交往之笃,更彰显出二者为中国文化所做贡献的意义与影响。 

二者的交往缘起于 1898年谢无量经其父引 荐,拜浙江首任都督汤寿 潜为师。《谢无量年谱》 载有:“1898年,光绪 二十四年,戊戌,15岁。 本年,在芜湖拜父执汤寿 潜为师。”[3]133第二年,汤 寿潜招马一浮为婿。《谢 无量年谱》记载了1898年 谢无量与马一浮结为至交 这一史实:“结识汤寿潜 女婿马一浮,并义结金 兰,为终生至交。”[3]134谢 无量因此契机与马一浮结 识,二人随后开始了长达 六十余年的翰墨交谊。二 者一起成了20世纪初的大 书法家和大文人,学贯中 西,博古通今。 

马一浮在《谢啬庵先 生诗序》中说:“始予与 啬庵相识,年俱未冠,当 其羁旅行役,忧患疾病, 触事遇缘,未尝不以诗相 往复……予于啬庵,虽未 敢谓同得同证,然予知之 啬庵犹啬庵之知我,殆可 谓无间然。”[4]50马一浮为 谢无量写的诗序一方面反 映了马一浮对谢无量诗歌 的充分肯定,另一方面也 说明谢无量对马一浮的尊 重与钦佩。同时,从该诗 序字里行间透露出,在以 马、谢为代表的那个时代 的文人生活中,诗歌是参 与他们日常交流和生活的 重要部分。与诗歌一样, 书法在那个时代同样也参 与到日常书写中。

马一浮 篆书 法性颂 释文:易无体,物之理。神无方,变化行。有成形,生不生。堕方所,夷为阻。理既得,用斯溥。穷神化,无今古。若有疑,问尼父

谢无量 与马一浮留给后世的信 札、诗词,即是他们生活 和翰墨往来的真实写照。 谢无量与马一浮不仅 交流诗词文章,在介绍西 方文学和新思潮方面也志 同道合,不仅创办翻译会 社和翻译杂志,还积极引进和介绍西方文学和新思想,彰显出特有的担当和胸怀。据 《谢无量年谱》记载:“本年12月,谢无量与马一浮、马君 武(1881年―1940年)、邵廉存等在上海创办《翻译世界杂 志》(马君武主编),介绍西洋文学和新思潮。”[3]134 马一浮与谢无量除了文章往来、信札交流,二者挚友之 情亦十分深厚。

据《谢无量年谱》记载:“(1904年)5月, 马一浮自美国转赴日本留学,并带回两部《资本论》。一部 英译本,赠好友谢无量;……获赠《资本论》后,谢无量即 细心阅读。”[3]135谢无量通过阅读马一浮赠送的《资本论》, 对西方文化思想有了更深刻认识。这也为谢无量如何更加深 刻研究和实践中国传统文化和学术思想,启发了新的认知。 

马一浮与谢无量友谊体现在很多方面。马一浮回国后, 也与谢无量相携同游,一起切磋书法金石意趣,根据记载: “1904年回国,和谢无量相约在镇江焦山专心读书,过着如 同隐逸的生活,二人一起手拓《瘗鹤铭》残刻考证、交谈并 临摹,是明确记载的一次共同的书法活动。”[1]29这是马一 浮与谢无量一起参与时间相对较长的书法活动。他们一起参 与焦山读书与考证、手拓《瘗鹤铭》活动,凸显友谊是一方 面,更为甚者,体现了他们对金石碑版审美的追求,也影响 他们书法审美风格的变迁与发展。 

他们以一种包容的艺术视野,学习《瘗鹤铭》,将《瘗 鹤铭》之风神理解化诸笔端,流淌自己心性。《瘗鹤铭》在 中国书法史上的影响不同凡响。早在宋代,黄山谷就对《瘗 鹤铭》有着很高评价,并且身体力行,对《瘗鹤铭》艺术语 言吸收也非常多,理解亦非常深刻。黄山谷在中国书法史上 所呈现出别具一格的行书、草书风格,与对《瘗鹤铭》深 刻学习与领会有关。无论是马一浮、谢无量,还是之前的黄 山谷,《瘗鹤铭》都成为诠释和理解他们书法艺术的重要内 涵。 

三、谢无量与马一浮书法

研究马一浮与谢无量书法,他们的交往是一个重要方 面,除此之外,还需要对他们的学术思想进行研究,以此研 究他们书法艺术风格的形成。 马一浮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儒学大家,于儒家、道 家、佛家等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用力尤深,与梁漱溟、熊十力,并成为新儒家“三圣”。

谢无量 行书扇面

马一浮比梁漱溟和熊十力都要 年长,他于儒学研究贡献非常大。他追求人格涵养与心性 修炼,注重博大圆融与克己复礼。他认为一切学术中心在于 “六艺”,认为一切思想皆源于心性,这种心性的思想支撑 就是“六艺”思想:“六艺者,即此天德王道之所表显”, “一切道术皆统摄于六艺,而六艺实统摄于一心。”[5]近年 有关马一浮学术年谱整理研究,选取了马一浮29岁至67岁这 段时间,研究认为这个阶段基本确立了马一浮儒者身份的自 我认定。[6]梁漱溟评价马一浮:“千年国粹,一代儒宗。”[7] 贺麟认为马一浮:“兼有中国正统儒者所应具备之诗教、礼 教、理学三种学养,可谓为代表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 果。”[8]当代学者评价:“马一浮一生所经历的是经学、西 学、道学、佛学,最后又返求儒学‘六艺’的过程。”[2]20 从梁漱溟和贺麟等为代表的学界对马一浮于中国儒学研 究贡献的评价说明,他在儒学研究领域的成就很高。研究马 一浮学术思想,是为了研究马一浮书法艺术风格与学术思想 的关系。马一浮对儒学研究的贡献也在某种程度上为理解马 一浮书法艺术风格内涵有所启发。 

1939年春,马一浮在比邻凌云山的乌尤寺创办复性书 院。书院宗旨乃教人穷其理、回归本心与尽性,故取名复性 书院。值得注意的是,“复性”正是马一浮所持教育思想。 “复性”筑基于“性善论”,讲究复归本性。本性不变,思 想亦不变,思想本性的坚定不移决定文化教育与学术、艺术 的发展。

谢无量 行书对联 132.5cm×33.5cm×2 四川博物院藏

对此,马一浮曾言:“世人侈言保存中国文化,不 知中国文化是建树在心性上,心性不会亡,中国文化自然也 不会亡。即使现代的文化全被毁坏,心性却不能毁坏,则中 国文化终有复兴之日也。”[9]因此,学院取“复性”一名, 正是马一浮教育与学术思想的彰显,同时也是马一浮本人对 当时所处时代文化发展的回应。马一浮希望中国传统文人与 知识分子能够以传统儒家经典为核心,认为儒家经典是知识 分子涵养境界与修炼心性的精神源泉,进而影响对社会、人 生的思想认知。马一浮将中国传统思想“六艺”视为学术研 究、人格修炼、教育实践乃至书法艺术的源泉,其学术与艺 术始终彰显着“六艺”思想。马一浮对书法的理解与其对传 统文化与学术思想的理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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